向暖拧眉瞧着昏黄路灯下神色阴晴不定的卫寒温。

男人身上还是白天那套正装，发型些许凌乱，不似白天那般盛气凌人，反倒有些狼狈。

不。

他是卫家继承人，是幕城瘟神，也是追星捧月的存在。

高高在上，一掷千金，说一不二。

又怎么会狼狈呢？

向暖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而男人迈步走来。

“大哥。”她浅声问候，垂头看着那双锃亮的皮鞋。

他曾经最讨厌穿皮鞋。

刚回卫家那会，他不习惯西装领带加皮鞋，每次都会撒娇地把脚丫子伸给她，让她给揉揉。

那时候卫寒温像小奶狗，在她面前撒娇求好。

可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变了，又或是谁习惯了。

他们走着走着也就散了。

散了却还缠着道道孽缘。

扯都扯不断。

向暖拢了杂七杂八的心思，迈步往沈家走。

刚走一步，手腕就被扣住。

像是被孽缘缠绕住，一股无力涌上她心头，压得她无法呼吸。

她另一手掐了掐手心，撑着面无表情的样子，问：“大哥有事不妨进门说。”

卫寒温黑漆漆的眼睛里有燃不尽的怒火。

她说话阴阳怪气，心口揪疼，疼得他一下午心烦意乱，不管做什么都能想到她冷静自持喊他大哥。

想视而不见，却做不到。

她说要回娘家，他就在沈家门口等她一下午。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般疯魔。

只想如果她不回来，他就有理由去把她带回来，把她困在沈家，多看她几眼。

可她乖乖回来了，疏离地喊他大哥。

向暖挣不脱他的手，无力开口：“大哥是有什么要求吗？您说，不必动手，我也不会还嘴。”

卫寒温还是不松，眼里的火儿烧得更旺。

烫得向暖手腕发热，不得不迎上他的灼灼探视。

男人身姿如松，墨发散碎在额角，漆黑如墨的眼里点染怒意。

一副‘我有什么要求，你还不知道’的表情，看得向暖颇是无奈。

好久没看到他无理取闹，她倒也没慌张，软了软语气问：“大哥怪我回来太晚？”

卫寒温甩了个‘你还知道问’的表情，依然金口玉言。

向暖索性也不挣扎了，“以后回家晚我会提前知会我婆婆。”

卫寒温刚压下去的火又冒上来。

怎么，怪他多管闲事？

向暖又冲他乖巧一笑：“大哥还不放心是吗，不如跟我一起上楼，亲自看着我给知年梳洗更衣。”

卫寒温始料未及，便让她挣脱了桎梏。

看着她逃似得进了沈家门，他叹气。

好乖啊，乖得找不出一点毛病。

他还有哪里不满意？

卫寒温不知道，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想知道。

是没能放手吗？

不，他早就放下了她，也放她一条生路。

怎么会还想把她留在身边？

阴暗中，卫寒温闭了闭眼，喟然长叹。

向暖进门听说婆婆没在家。

她以为陈月蓉要家法伺候，让她交出股权呢。

这么平静她倒不习惯了。

卫寒温进门冷声低喃：“干妈去泡温泉了，今晚不回来。”

吴妈点头：“我儿子有事，已经跟夫人说过了离开一天。”

向暖懵了一瞬。

家里白天佣人多，到了晚上一般只有吴妈在。

所以说今晚家里只有她和沈知年？

她眨巴眨巴眼，突然想明白了什么，无奈地上楼。

莫南将向家资料递给卫寒温，闷闷的不说话。

卫寒温发现莫南今天情绪格外低沉。

虽然莫南一直没什么表情，可他能看出他不高兴。

“做完该做的就回去吧，今晚我在这住下。”

莫南扣上帽子离开。

卫寒温坐在客厅翻看文件，眉头越皱越深。

向家本就是泥潭，这些年向暖不愿意碰，他也懒得管。

可如今看，向家已经是沼泽，谁进谁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