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和帝是经历过夺嫡风雨的人，他之所以不肯纳妃，便是不愿意多生皇子。

只要皇子一多，他们就要盯着太子之位，卯足了劲去争，兄弟之间拼个你死我活，这是文和帝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

文和帝也承认自己有私心，想将皇位交给萧景瑟，甚至立萧夜辰为太子，是为了皇子之间互相牵制，给萧景瑟铺路。

但自己养大的孩子，因为一句谶言，存了谋逆造反的心思，而萧景瑟和其他皇子，都不曾趁机有什么动作。

这是不是证明，哪怕他竭尽所能，想要避免父子相残，还是逃不过皇家无情的定律呢？

但文和帝的心里也是十分矛盾，毕竟自己现在这种做法，替萧景瑟铺路，利用其他儿子，也并非是光明正大。

却要求萧夜辰为臣忠诚，实在是有些嘲讽。

高皇后跪坐在软垫上，叹了一口气道：“辰儿他本性不坏，是因为太看重太子之位，才变成今天这样的。”

“皇后，你还是看不明白吗？”

文和帝斜睨了皇后一眼，语速缓慢地说：“在朕封他为太子后，他就已经暴露本性了，被高家撺掇，想要铲除戚家、谢家、裴家。”

“他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宽厚的二皇子了，他现在，是储君，所作的一切，都要站在自己储君的身份上考虑。”

“就因为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便越发嚣张，不知收敛，他这是觉得，自己他日一定能荣登九五，连朕的肱骨之臣，都开始算计了。”

文和帝自己都不去铲除戚家等人，萧夜辰倒是懂得未雨绸缪，现在就开始算计，他这是觉得这个皇帝当定了！

他慢条理斯地搅拌着茶水，语气却倏然冷冽了下来，怒火难以抑制：“他都已经嚣张到这个地步了，觊觎皇位，那下一步，他是不是就要联合高家、孙家，逼宫夺位了？”

最让文和帝忍不了的，是萧夜辰听从了高家的怂恿，暗地里想要铲除戚家和谢家。

文和帝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这江山之所以能坐得这么稳，无不仰仗戚家和戚家。

可以说，这大昭半壁江山，都是戚家和谢家打下来的，而这两家世代保卫皇城，忠心耿耿，是忠君正义的臣子。

他萧夜辰有几斤几两，凭什么觉得人家功高震主？

“不，不会的，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最是了解他，他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而已……”

高皇后说到最后，自己都放弃说下去了，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就算自己再怎么相信太子，也无济于事了。

君父都不相信他，自己在这里争辩又有什么意义呢？

就算文和帝这一次放过了太子，那么下次再出现这样的事情呢，父子之间一旦有了嫌隙，便再也回不到曾经。

到时候，皇帝对太子就不再留情面了，他虽然以仁义治国，可是骨子里，还是流着皇家人无情的血液。

不要说太子之位，就是萧夜辰的性命，都保不住了！

高皇后偏头看着文和帝，唇边露出一丝苦笑，嗓音淡然地说：“陛下既然已经决定好了，又何须再犹豫呢？”

“你……不替太子求情？”

文和帝诧异的看向高皇后，微微眯起眼眸来，眼眸犀利如刀，好似要将皇后的心事剖析开来。

……

天色微醺的时候，萧夜辰被外面的声音给吵醒了，他这一晚上，已经连续做了好几个噩梦了，现在心里烦得不行。

重华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太监提着两盏微弱的宫灯，立在一侧，安公公弯腰同萧夜辰行礼：“太子殿下，陛下召见。”

“父皇终于要见我了！”

萧夜辰脸色的焦躁之色终于少了许多，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父皇召见我时，有没有说什么？”

安公公点头哈腰道：“这老奴就不知道了，天威难测，老奴不敢随意揣测，不过皇后娘娘去了一趟，殿下您还是快些去吧。”

萧夜辰眼底的希冀之光，忽然就灰暗下去了，任由安公公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