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嘴咬了一口，“吧唧吧唧”个不停，她又问：“怎么不见姨娘呀？”

绿袖听了，心里是高兴得很，她说：“姨娘在老爷院子里呢，这几日老夫人要在相国寺为大公子诵经祈福，夫人也在那陪着，咱们姨娘呀，可有机会和老爷亲近亲近了。”

顾娇娇听了，嘴里的糖糕瞬间不甜了，她囫囵咽下，又趴躺在床上，把脸埋在锦被中，唔唔说道：“姨娘有了爹爹就不要我了…早知今日我何必当初…造孽啊造孽…”

绿袖听她生气嘟囔了一大串半清不楚的话，笑道：“三姐儿可别说这话啊，老爷和姨娘好了，咱们这院子才好过，三姐儿才有好吃好喝的呢。”

顾娇娇沉默半刻，然后猛抬起头，朝那碟糖糕爬去，“不说这些糟心的了，吃糖糕，吃糖糕。”

绿袖看着眼前孩子气的娇人，眼前蓦地闪过顾娇娇小时候的撒娇赌气样儿…

这十多年来，三姐儿的性子可没怎么变样啊。

顾娇娇正把最后一块糖糕塞进嘴里，院子外边就响起了叫喊：

“三姐儿，老爷让奴婢们给您送了些头面衣服过来。”

绿袖闻言打趣：“看吧，好事来了。”

顾娇娇咂咂嘴，没有回话。

绿袖招呼着那些小丫鬟把锦盒方盘等物在长几上依次铺开，正想开口让她们回去，顾娇娇却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不愧是爹爹院里的人，小姑娘们长得就是好看，水灵灵的。”顾娇娇笑着走过来，丰润玉体在薄衫下若隐若现，叫那群单纯的丫鬟们看直了眼。

顾娇娇走到长几旁，玉手挑起方盘上的帕子，瞥了一眼里边的东西，讶道：“爹爹也是，这么多东西不叫些小厮拿来，舍得让一群姑娘们受累。”

她媚眼如春，从手中的荷包里掏出银锭，塞到那群脸色发红的丫鬟手中，“辛苦姑娘们跑这一趟了。”

小姑娘们不像府里的婆子大伯，能管事，平日自然也没哪位主子舍得给她们些辛苦钱，于是都面面相觑，推辞着不肯要。

“小姐赏钱是喜欢你们，又不是要把你们卖了，快都拿着。”绿袖在一旁帮腔。

那几个小丫鬟听了，犹豫着接过银子，支支吾吾地向顾娇娇道谢。

“好了好了。”顾娇娇轻轻挑眉，红唇带笑，“快回去罢，免得爹爹那边没人伺候，陈管事会骂你们。”

小丫鬟们感激点头，皆退了出去，一群人在回去的路上直夸顾娇娇是个心慈人美的仙女儿，心里，也开始暗暗向着顾娇娇几分。

“姐儿你也真是阔气，一下给了五两银子呢。”绿袖将方盘里的衣物放进箱柜里，随口道。

顾娇娇坐在长几旁，拨弄着那头面上的流苏坠子，无奈道：“那有什么法子，以前咱们日子过得艰难，偌大的顾府也没人帮衬着点。趁现在有些小钱，好好把人心拢一拢，免得日后再出什么岔子，也不至于在寒冬腊月连点木炭都见不着。”她忆及以前卧在宋姨娘怀中熬过的一次又一次的寒冬，母女俩抱在一起，身子打着寒颤，互相取暖，顾娇娇当时就发誓，以后一定不会让姨娘过这种日子。

“也对...也对....”绿袖专心收整衣服，漫不经心地回。

“我看今日姨娘是不会回来了。”顾娇娇起身，像猫儿一般伸着懒腰，嘤咛了一声，又续：“待会去伙房多拿点零嘴儿，今晚咱俩看话本子。”

听见话本子三字，绿袖瞬间来劲，手上的动作也加快了，“行！待会我过去，让马大成给三姐儿弄点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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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北靖王府，灯火长明。

谢长文写了两个时辰的折子了，未曾歇息片刻。

明日他便要进宫将这折子交给皇上，弹劾工部尚书私吞上京给江南修筑防洪大坝的五十万两白银。

愿陛下明鉴，叩请圣裁，落款：北靖王谢长文。

最后一字落笔，苍劲有力。

他检核着这份上千余字的弹劾奏牍，从君臣敬语，到引用典故，无不细细查着，等他看完之后，半个时辰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