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彻底病倒了，一连几日都昏昏沉沉，了无意识。

这病来得突兀且汹涌，太医来了好几波，但是个个都只能口称自己医术不精，只能看出这是风寒的症状，但各种药灌下去，总不见效。

容玄索性遣退所有人，自己守着宴清。

他用巾帕沾了干净的水，一点点润着宴清干燥的唇：“你这几日睡着不知道，你这一病，很多人都来看过你，宴淮安被我打出去了，赵毓那小子虽然是我的亲表弟，但是同我一点也不亲近，见着我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倒是一直惦记着你，你醒过来可要替我收拾他。”

容玄絮絮叨叨的，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宴清，一个晃眼中，似乎看见宴清垂在被面上的手轻动了一下。

容玄屏住呼吸，仔细盯着那只手，但它静静地待在那，仿佛在嘲讽容玄的一时眼花。

容玄心中正失望，再抬起头，直对上宴清尚夹迷蒙的双眼，明明才醒，但黑眸幽幽如漩涡，叫人沉沉地陷进去不可自拔。

他心中欢喜，又夹杂着莫名的纷乱，说出的话也干干巴巴：“你、你醒啦。”

宴清作势叹气：“总有人在我耳边不停地念叨，哪里还能睡得安稳。”

她原想逗乐一下，没想到容玄连一丝笑意都没有露出来，几日未好眠的脸上都是沧桑疲惫的色彩，看着她的眼神竟然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和打量。

“宴清。”他连名带姓地唤她：“你当我是个傻子吗？”

宴清脸上的笑意也收了起来：“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容玄突然压低身子，双手撑在她的两侧，两人鼻尖的距离不过毫寸，说话时可以感受到彼此呼出的热气。

容玄一直盯着她的眼睛，像是要看到她的心底深处，他近乎一字一顿地问：“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知道修正龙脉后自己会病弱至此，所以才这么着急，这不是普通的病，对吗？”

宴清并没有被揭穿的慌张，倒是有一种恍然，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猜到答案了。

她近乎默认的姿态让容玄更加愤怒，容玄咬着牙根：“会到什么地步，是一直这么虚弱，还是有别的。”

那个字眼相关的词汇，容玄连想都不敢想，只要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心就像是被人扯走一般泛着空泛的疼。

“别担心。”宴清顿了顿。

只有一句别担心，旁的承诺一句也不愿意给。

容玄已经明白，他直起身，有心让她吃吃苦头，到最后脸色变来变去，正眼也不看宴清，对着外面吩咐。

“乘点清淡的粥来。”

碍于他们两之间压抑氛围，本来为主子终于醒过来的国师府下人连打死也不敢喘，服侍过后安静地退下。

虽然生着气，但容玄不假手于人，自己冷着脸，将热粥慢慢吹凉，再沉默地喂给宴清。

一碗鲜香的热粥下肚，热意从胃里向着四肢慢慢攀岩，宴清久病的身体终于慢慢复苏。

容玄将空碗放到一边，背对着宴清，突然问：“没有别的法子了吗，一定会走到这般田地？”

随意的语气像是随便问问，宴清却能看见他泛白的指节，圆润的指甲也不留一丝血色。

每个世界的各种“离去”宴清原都已经习以为常，此刻看着容玄的背影，话却有些说不出口。

“这是天意。”宴清轻声说。

“天意。”容玄突然笑了两声，苍凉悲怆：“我明白了，你最后在意的，是不是只剩你那未完的两卦，是这样吗，九卦真人？”

容玄从来不这样叫她，他总是连声唤清清，尾调上扬，只有这一次，他用冷漠生疏的语气称呼她九卦真人。

宴清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情有点复杂，夹杂着自己都看不清的不适应。

不该是这样的。

“我从前总以为，等你这命定九卦算完，我总有机会劝你还俗。”容玄像是要一口气将堆积许久的话都说完：“若早知道是这样，我宁愿你只是宴清。”

他说完这些话，急急地走出去，宴清只能看着他的背影远去，唯有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