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值料想过问题不好回答，可是没想过一上来就这么艰难。

他和林数到底是两个人之间的事，现在却被第三者明晃晃的摆到了桌面上。

怎么看林数？

傅值脑海中闪过一些想法，却又在下一刻被否决。

如果这个问题放在一个多星期前，他或许还能勉强回答一下。可是现在，在他看过大院里那颗郁郁葱葱的冬枣树之后，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合约交易？金钱关系？

他原本的答案在林数死后被打破成零星碎片，难以再让他说服自己。

当初林数自我介绍时让他略微疑惑的认真，周析在葬礼上扯着他衣领的声嘶力竭。

只要他稍微调查一下林数的家庭背景，就算没有追查到当初这个大院，也应该知道对方并没有他口中说的那样缺钱。

只要他多费些精力，尝试着了解那个少年，也不会快两年了，还天真地以为当初只是个酒后乱性的意外。

“傅总你很闲啊？大中午的，浇什么花。”

“鱼食不能喂太多，这些傻子能把自己撑死。”

“小白菜，你直接拔啊。操！让你拔菜叶，没让你薅我的营养土！”

曾经有个乖戾的少年，甘愿收起一身倒刺，像只猫一样软软地蜷缩在他的身边。

傅值却以为他是路边的野猫，随手拎回来胡乱地养着。

他以前没想过，现在也不明白。

林数对于他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脑子里就像悬了跟摇摇欲坠的绳，绳子末端连着神经。只要一提到林数，那根绳子就颤一下，滚雪球似的在他体内掀起一番惊天动地的浪潮。

像一棵被虫蛀空了的树，没有倒下只因为他已经习惯站立。

可是傅值知道，对方的死亡是压倒性的打击。

这些天下来，他就快承受不住了。

“不知道。”傅值蜷起一条腿，用手臂压住了自己的眼睛。

“不知道？”林数重复了一遍。

“换一个问题。”傅值声带轻轻震动，话尾带着几乎是逃一般的叹息。

他的确是如对方所说“怎么想的怎么说”，只可惜他自己压根都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自然也回答不出来。

可在林数看来，他等了这么久，却等来了一句模棱两可、好似敷衍一般的“不知道”。

就像是在岔路口等待抉择的人，本来都要下定决心，就要抬脚迈步，却又因意外的骤变猛地被拉回了最初。

林数自己也有毛病，想走却非要傅值再狠狠推他一把。

可是这次，傅值却改了口，说“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林数手指用力，捏皱信封，“你什么都不知道。”

傅值的手缓缓从脸上拿下来，轻轻“嗯”了一声。

他的确是什么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也太迟了。

“这怎么了？怎么还急眼了呢！”

戚衍的到来打破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

林数侧过脸去，深吸了一口气。

他作为秋分，情绪来的实在尴尬。

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也没什么资格在这里替林数指手画脚。

这是林数和傅值的私事，傅值凭什么告诉他？

就因为一封自己胡诹出来的信？骗人都他妈能赶上连续剧了。

林数后知后觉发觉到自己的恶劣，头一扭就出了病房。

妈的再见，不想在这呆着了。

“信。”傅值在床上轻声提醒了一下。

林数没听见，跑的比兔子还快，反倒是一边的戚衍，却听了个清清楚楚。

“什么信？”戚衍问。

傅值长长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把自己砸进了靠枕上：“林数的…信。”

-

一出租到达临北的高铁站，林数路上本想买最近的一班去往寻安的列车，却无奈压根没票。

他翻了翻时刻表，还得等晚上八点多才行。

烦。

林数在路边找了个小卖部买了包烟，找了个垃圾桶边上，往花池砖上一坐就开始抽。

林国栋的电话打了过来，林数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