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时，赵嘏带着大皇子妃进宫至皇后所居的金华殿用膳。平宁公主正与皇后说着笑，听见宫人的传报，等不及地迎上前去，想摸一摸大皇子妃的肚子，被赵嘏用扇轻拍了一下。

皇后也是满眼的喜色，招着大皇子妃过来，拉着她的手细细地询问她的情况。

皇子妃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了一下，说道：“小家伙起先待得不安稳极了，好在后来一直在按照方太医的方子调养，这几日好多了。母后放心。”

平宁听了，摸着手背笑嘻嘻道：“哪里是方太医的方子好？我看呀，最教皇嫂好的，分明是皇兄！”

赵嘏看着她，拿扇骨在掌心敲。

皇后摆出威严的样子，话还没说，却忍不住笑。

大皇子妃嗔怪地看了平宁一眼，平宁索性凑到她身边。大皇子妃埋下头，平宁拉过她的另一只手，硬把脸往她眼底凑：“皇嫂，你说话呀。皇兄对你好不好？”

大皇子妃下意识地去看赵嘏，那人却像读不懂自己的眼神，就那样执扇怔看着自己。

平宁追着人问，大皇子妃从耳根红到双颊，她无奈地看向皇后，无意识地撒娇：“母后……”

皇后抬起另一只手在她的手背拍了拍，随即转向平宁，对她道：“好了，老是闹着你皇嫂做什么？”

平宁抬手把自己的嘴捂上，无辜地瞧皇后。

皇后转回头去，噙着笑问大皇子妃：“他对你好不好？”

金华殿内立着一架巨大的屏风，画院里头有名的四位画师曾分别在上头作画。

海浪波涛汹涌，浪花扑岸的声响登时环绕到人耳边，海水的清凉味儿也顺着海风往人鼻子里钻。远处高高耸立着山峰，峰尖上笼罩上云雾。天与地之间横亘着的遥远距离，似乎立时便可被跨越。

这幅屏风摆在金华殿内已有多年，但并不显得老旧。最精妙灵动的笔触把它从虚幻带到了现实，赋予着它经久不衰的光华。

赵嘏从十三岁起便看着它、欣赏着它。

他站在屏风前，背对着它，同宫人说了好几遍：“海上的仙岛上，住着神仙。”

云雾慢慢地消散，山峰渐渐地院里，前扑的海浪违背了常理，它悄悄地向后退。

赵嘏看见自己的皇子妃，在自己母后的揶揄里，在自己妹妹的起哄里，红脸点头。

——

午后，赵瑕找许照洲说话，一回头见平宁磨磨蹭蹭地跟上来，故意道：“你跟过来做什么？”

平宁不理他，犹豫着走到许照洲的跟前，嗫嚅着唤了他一声：“许侍郎。”

许照洲同她行礼。

平宁慌忙回过礼。

“行了。”赵嘏拉起她往外赶，“见过礼就赶紧回吧，别碍着我同人说话。”

平宁嘟起了嘴，满脸不高兴地往回走。

许照洲和赵嘏在凉亭里的石桌前落座。赵嘏问：“照洲，几日前我教人往你府上送的那一封书信，你可收到了？”

许照洲说：“自然是收到了。”

赵嘏扬了扬眉，眼里透出了几分趣味，又问：“你心中是怎样想的？”

许照洲停了一会儿，故意说：“约莫是殿下往信封里放错了信纸。”

赵嘏大笑起来。

平宁一把夺过宫人手中木托上的果盘，三两步走进凉亭里，又慢吞吞移过来，把果盘放到了许照洲眼前，同时低头看了他一眼，又飞速地移开目光。

她在赵嘏的边上坐下，说道：“皇兄在笑什么？”

赵嘏歇下笑，想了片刻，神神秘秘地问她：“平宁，若是有人惹你不高兴了，要拿什么来哄你，你才会重新高兴起来？”

平宁冲他挤挤眼：“那可要好多好多东西了。”

像是新的思路被打开，赵嘏问：“比方说？”

平宁掰着指头数：“无穷楼的耳饰，翡翠阁的玉镯……”

今日的风早失了昨日的势头，温和地轻拂着天地。像是从太阳里吹来的，风里带着温煦，不经意间带上的花香都融暖了。

许照洲喝完了一碗茶，平宁仍没将能讨人欢心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