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萌初望着许照洲，眼眸像琉璃，她认真而又肯定地说：“主子，他们不是突现的凶徒，他们是受人指使的刺客。秦王妃不是他们的目标，他们要杀死的是秦王妃肚里的孩子。”

许照洲视她数刻，问道：“你如何能确定？”

柳萌初失语片刻，在心内措辞完毕才开口回答道：“当我告诉其中一个刺客秦王妃已然落胎时，他的反应让我确定。”

“什么反应？”许照洲追着问。

柳萌初回想着那黑衣人的反应，依次说出几个形容词：“惊讶，慌乱，愤怒。”

许照洲的视线终于滑过了她的下颔，再往下挪一寸。

而不多时，他把香炉拿起，侧过脸将它放到一边的小几上，同时道：“你说的那一个刺客，是在印有秦王府标记的马车车厢的那一人？”

柳萌初道：“您都看见了？”

说完她又嘀咕一声：“那儿的路果真是通的。”

许照洲回过头，像是没有听见她的后一句话，平淡说：“不但如此。我还遇见了另外两个刺客。”

柳萌初的瞳孔微睁：“你……”

不知是不是明白她接下来的话，许照洲打断她道：“他们一经擒获后便极快地自我了结——他们不是普通的刺客。”

还未及柳萌初再做出反应，许照洲又问：“你一早便知道秦王妃将在前往香缘寺的途中遇刺？”

柳萌初却摇头，如实道：“我不知道。我并没有想到有这样的可能。”

许照洲再问道：“一共有刺客几人？”

柳萌初下意识地道：“六人。”

许照洲问：“其余的人呢？”

柳萌初道：“商山下先是昏倒了一人，剩余的五人又分了三路追踪。另外的四个，两个被您遇上了，另外两个不清楚。”

许照洲问：“他们何以分散？”

柳萌初便将她用的法子简略地说了一下。

许照洲听完后便沉默下来，而后用指腹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评道：“那伙刺客若有余力，便会在见到第一匹奔马时来除作乱的人。”

“不错。”柳萌初道，“但秦王府的侍卫牵制住了他们。”

她一顿，而后道：“侍卫应当中没有叛徒。”

“最后一个问题了。”许照洲说。

柳萌初的思绪被打断，她凝神看向许照洲，等待他的最后一个问题。

许照洲的眼眸是不含任何杂质的漆黑，他望着柳萌初，问道：“哪里受伤了？”

议事厅布局严肃，天然带着正式的客气与疏离。它像不知变通的冬天。

香炉未燃多久熄止，沉水香的气味却驻久不去，在不时缓吹进室内的风中弥散淡开，把与之一道在小火上缓蒸的槐香味凸显出来。

冬天的气息远去了。

柳萌初缓低下头，把放在桌底下的手臂伸出来平方到桌上，手背贴桌面，手心伸直朝上。

她的手一握一松。

许照洲看着。

柳萌初的牙齿打了一下架，才说道：“酸。”

许照洲说：“用力过度，气血流通不畅。”

柳萌初抬眼问：“那怎么办？”

“药熏，针灸。”许照洲抬眼看她，答完问，“还有么？”

柳萌初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说：“这里。”

许照洲的目光终于长久地停留到她的脖颈，细白之外布青红，他看过后得出一个结论：“这里比较严重。”

柳萌初又问：“那这个怎么办？”

“没有破溃。”许照洲说道，“冰敷，然后用些药，具体由府医定夺。”

柳萌初点了点头，又静静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全身，然后迟疑道：“好像，还有一个更严重的地方。”

许照洲等着她说下去，却见她站起身，把她坐的椅子向后拖出段距离。

然后她站在了桌前。

许照洲变换了一下坐姿，把手从桌上放下来。

“什么地方？”他问。

柳萌初站在桌角前，正对面是坐在桌角后的他。她的双手分别抓住桌角邻边桌沿，提起来往后退两步，而后往左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