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照洲说：“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金麟府是什么地方？”

那声音来自不远不近的后方，柳萌初顺势落在门上的手微微收紧，身子朝前贴了贴，作答的声音隐隐发颤：“是要耗费近一个时辰才能到达的地方……”

许照洲微怔。

柳萌初骤然回过身，整个背部身体牢牢地贴在门上。

她的眼眸睁大了些，望着许照洲连忙道：“所以我绝无可能轻怠它。”

许照洲沉默地放下撑在门上的那只手。

柳萌初轻声解释：“我只是害怕听见你拒绝我。”她诚恳又涵盖失落地说，“那样我会睡不着觉。”

“每晚徒步近一个时辰，从柳府到金麟府，到达后只留不过眨眼的时候便又往回走。”许照洲的神色又渐渐恢复至灯光也晕柔不开的矜冷，连同那声音里都爬上凉与寒，很像冷静过了头，“如此反复……”

他继续说：“你图什么？”

“你啊。”柳萌初接得很快，仿佛又从黑夜来到阳光里。她眨了眨眼睛，说，“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我已经把想你说了好几遍。”

许照洲的嘴唇慢慢抿起，幽黑的眼眸平和得没有分毫动容。

他说：“我根本不想听这些。”

柳萌初笑着问：“那你想听什么？”

许照洲的大脑却倏然空白一片。

柳萌初安静而耐心地等着。

良久，许照洲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沉缓道：“你既然不是魏折枝，那真正的魏折枝在哪里？”

柳萌初挂上不久的笑容微僵，她慢慢收起这只笑，在渐弱的心跳里说：“当初在怀渠县的时候，阿怪都同你说了些什么？”

她的用意只在提醒，并不是真的要回答。

柳萌初下移目光道：“大抵就是他同你说的那些。”

许照洲说：“他的言语中，有你故意致使魏折枝到太师府的意思。”

柳萌初抬起眼，清澈见底的眸中升起几分朦胧，她迟钝地摇了摇头，说：“我没有啊。”

许照洲的喉间滞涩一动。

他还能全须全尾地回忆起那曾被他弃置不信的话，又问：“魏折……”

他的话语蓦然顿住。

他垂眸望去。

几根细白的手指攀住了他的袖袍，然后收紧攥住。

他对上对方的视线。

“你就没有想听我的么？”柳萌初好像想把声音变轻，可仔细听，里头都是哭腔。她提起的笑容也微弱，望着他的眼神包含着隐微的茫然，“关于我的。”

许照洲眼眸稍动，他用低垂眼皮的动作遮挡住，复又望向那几根握在自己白袍上的手指，以及遮没了她手背的素色袖袍。

他又想起显和三十八年在洛阳见到的那个人。

今年二月，他在怀渠县遇见一个模样与其同一的人。

尽管离别的日子在悄无声息地拉长，但比起相聚的时日，它总还太短。

导致许照洲偶尔不能刻意忽视或忘记时，总是恍惚。

但这与显和三十八曾见过的百合发髻与素色衣裙是这段时间里最清晰的提醒。

从二月到九月里的双髻与花色衣裙或是丫鬟服饰，全部是遮掩与谎言。

从始至终，只有这一个人。

“关于你的……”

许照洲不自觉地低声重复，如同思忖沉吟。

“没有么？”柳萌初焦急又期盼地紧望着他。

许照洲仍垂着眼帘，分明的黑色睫毛静立不动。

他首先想起绣春间里她不以为意地那一声。

–我见过他吗？

–我不记得了。

然后他想起长瑞说的她在柳府的情况。

以幼妹的身份乘势使气无人管、在家中折腾人同物皆被纵着、将幼妹推入池中也不会受到处罚……

她过得不错。

比在自己这儿时要好很多。

更不会因为自己的一句拒绝就睡不着觉。

过不了多久，她恐怕不会记得。

或者眨眼就忘掉，因为话语也许都无法在她心上停留。

许照洲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