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刘氏刚用完早膳便听见丫鬟传报说柳萌初来了，目下正等在堂屋里。

刘氏便走进堂屋：“难得你主动来找我，我也才想遣人去唤你，好知道你与李生的事是如何了？”

柳萌初耸了耸肩，说：“吹了。”

刘氏刚坐到位置上，闻言一愣，不禁笑道：“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听从街上面传来的话……”

她说到了这里便停住了话。

“外面的风言风语确实是多。”柳萌初接话道，“从大前日李生到会文馆，再到昨日酥清斋门口那事，里头尽连条线，这条线再前前后后地延伸……自然而然得直教我怀疑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人在打点。”

刘氏不为自己辩解，兴许是觉得自己的解释并不会得到丝毫的信任，便索性不耗费这个工夫。

她转而说：“若你与李生当真无缘，那便该将视线投向于别家了……”

“不急。”柳萌初打断她，笑着说，“先将我自身的事解决好若何？”

刘氏不明白，犹疑道：“你自身的事？”

柳萌初点头，直言道：“我不想当表小姐了。”

刘氏的左手略动，抚了一下右手衣袖，错过了说话。

柳萌初状似苦恼地说：“外面都在传我年纪大，笑我寻亲难，我多没面子啊。而且我昨日还因为这破身份差点儿被堵着了。”

她一笑，明朗道：“柳大小姐好啊。身份高点不说，月余后还能是秦王妃的姐姐，到时候还有谁敢说我的不是，我肯定不必如当下憋屈。”

“你说呢？”柳萌初把话抛给刘氏。

刘氏慢慢地抚顺滑的衣袖，说道：“你当日不是忧心着承认身份后的麻烦事情么？”

柳萌初松快地说：“那样是很麻烦，但我近日又多想了一些。正如你把我的身份直接告诉李生一样，亲事势必导致其他人知道——我其实并没有死。没有人能够保证知道的人不会猛然增多。到时候，可不只是父亲官威有损的后果了，还有我柳家欺君欺世。”

刘氏微垂目光，面上无波澜，似乎在考量她的话。半晌点了点头。

柳萌初笑了笑，继续说：“保不齐，今上还要再命人彻查岁日那把火呢？当下认了，主动权好歹还在我们手上。”

刘氏抬目看向她，又点了点头说：“你想得周到。我晚上会与老爷说一说。”

“他公务也繁忙，”柳萌初含笑说，“眼下我们能解决的事情，便先解决了吧。”

刘氏不语，静等着她的下话。

“我们之间还有分歧，”柳萌初点明道，“罗升。”

刘氏对着她的目光。

柳萌初费力地回忆良久，终于妥协道：“我怎么不记得太师府有这么个门房呢？能让我见见他么？”

刘氏移开目光，让贴身丫鬟去叫罗升来，随后对柳萌初说道：“当晚那一场火，让太师府里的所有人都殒命其中。有的面目可辨，有的面目全非。可辨中无你，我与老爷便只能在看不清面目的人里寻，里头是有一位衣饰华贵的。我们便将她当作了你。”

“老爷不忍你死后不得安宁，不愿将那尸体交由仵作。但朝廷派来的人中却难依。相持里，旁的尸体已被检出来，只是死于这场火，身上与体内都没有其余被害痕迹；屋里屋外也细细检查过了，一切迹象都表明那火非有心之人的加害。”

“在这样的情况下，老爷推出一个门房出来，好让这事早早地过去，莫要再扰你。”

刘氏尽皆解释完，柳萌初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

恰此时，罗升也被带到了。

他跪下来，拜过礼，这之后也不多言语，问什么回什么。

到了晚间，柳萌初被柳仪修唤进了书房里。

自打柳萌初回到柳府，父女二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并不多。

柳仪修公务繁重，柳萌初要么外面晃要么屋里待，他们时常好几日碰不到一面，遑论坐下来说几句话。

是以，几乎每一次的对话背后都含括着一定的目的。

“我听说了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