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便到了秦王娶亲日。

这遭天又热闹起来，仿若回到封王典礼那日，整个京师从丧沉中跳脱，沐浴起新出的日光。

柳向卉在天未亮开时便起身弄妆，等天大亮后才将将弄好。

街上登时更热闹喜庆一层，锣鼓唢呐沿街响奏，百姓拥看的道路中央，赵齐着着红色喜服，高高坐在迎亲马上。

他的肤色比以往更显得白，只是这白却透着一丝不康健，仿若是闷出来的。

他的神情如常温良，只也逃不开这白肤的闷。

——他神态间，确实不露喜意。

两道百姓都见证过多少场贵人婚礼了，当即便叽叽喳喳讨论开。

“我瞧这秦王啊，十有八九是被逼的婚。”

“你说对了。那段日子你不在京师，约莫没耳闻。那时可是举朝上下都在催秦王婚事！原秦王妃才去不久，秦王心里不乐意，结果连老太妃都寄来了书信，亲自催！”

“何止何止。大皇子、二皇子也是近日薨的，那也是秦王的亲侄子，可那些官员们还是变着法的还在催，这不秦王只得老老实实成亲去。”

“嚯。”

迎亲队行过，把议论抛到身后，前路却有新的议论在等待着他们。

……

盛乾帝换上衣服，露出了近日来的第一个笑。

张德容身子渐不好，虽无大病症，但盛乾帝体谅他，有些活计不让他再做，试着交给见炎。

从前张德容对见炎多加照拂时便存了这意思，便也未说什么。

但这一日，张德容是要跟着盛乾帝的。

他给盛乾帝抹平了肩上的一处细小褶皱：“可要恭喜着皇上了。”

盛乾帝的笑又逐渐空乏下来，他叹了一口气，说：“三年前，也有这么一日。那时候，是他说喜欢孔学士家的女儿，朕才下的旨。”

“朕常有身不由己之时，便希望他能事事顺意。”盛乾帝自伸手理了理衣襟，“到如今，果真不能实现。”

张德容仍然是那双笑眼，旁的什么话也不说，只道：“大喜之日，陛下可莫要说这些丧气话。何况柳中丞教养出来的女儿，想必是能让王爷喜欢的。”

盛乾帝便又笑了。

这一喜事过后，便须着办二丧。

然后，建兴三年便过去了。

建兴三年冬的唯一一喜，得给足珍惜与诚意。

“走罢，早些去秦王府。”他大着步子往外行，带着张德容，把勤政殿扔在身后。

……

金麟府里，许照洲也准备着动身往秦王府去。

他素不喜这些场合，往常皆是让管家送一份礼，人却难到场，今日则是避不过。

秦王府中酒席已经摆开，朝士几乎都到场，酒席摆了数十桌。

许照洲到的不算晚，新人还未入府，但众人来得却早，酒席都快要被坐满了。

席间人声鼎沸。

许照洲走进正厅，左右两侧都摆了席。

他一眼看见左侧席位上熟悉的官员脸孔，视线便往右转去。

“许侍郎，这儿呢。”周信在喊他，又离位走过来，领着他往左边走，“那里是娘家席，你看着也坐不上啊。”

许照洲微微皱眉。

娘家席里自然还有空位，毕竟眼下时辰还早。

到场人员众多，酒席大摆特摆，但并未因此乱了秩序。位置皆由宫中专负理此事的人来设定。

高官大臣的位置设在正厅里，为表对秦王妃娘家的看重，也一并将娘家席摆在其中，左右分划。

娘家人中各人位置又守按尊重、次按亲疏来排设。

柳仪修出身寒门，至此族中已无长辈，第一桌里头座属柳仪修第二座是刘氏，第三座……

虽然柳萌初身份不妥，但依她在家中徒乱人意又作威作福的架势，她怎么都会来，且能想着法子坐到这第三座。

但只头两座空着。

柳仪修与刘氏还在柳府中，要等迎亲过后才能到。

太阳露了全脸，原来今日是个好天气。

迎亲队入了柳府，柳向卉进了喜较。

刘氏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