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别院门口便前后停了两辆马车，仆役进出几回，往车里装拾好行李。

柳萌初出了屋门，便察觉到这一日的别院不是以往安定的模样。

许熹妍还在膳房里，见她来了忙招呼她用早餐。

许熹妍看起来也与平日不同了，她今日显得匆忙。她道：“我才知道洛阳今晚有烟火会，咱们吃完便走，路上紧着点儿，说不定还能赶得上呢。”

柳萌初也不知自己往嘴里放了什么，她依然慢慢地嚼着，轮到咽时嗓中却干涩得厉害，仿佛从来不曾过水，她费了好大的力气，眼睛水都差点憋出来，才把那一口咽下去。

她心有余悸，再也不敢吃下去。

许熹妍也没劝她，让兰怡备好糕点放到马车上。

“洛阳可好玩儿了。”许熹妍拉着她往外走，全然不把离开当回事，兴冲冲道，“你放心，你不会一直舍不得京师。”

柳萌初被拽着走。

眼不能转，除去正前方的景象，两旁的别院风光都只残留余光里，不过片刻便消除。

最后消除的是别院大门。

柳萌初倏然想到，她初次见到这扇大门的时候，许熹妍裹着披风站在门口，许照洲站在马车下将自己牵下来。

许照洲素来平静而温和的眉眼含带上笑意的模样在柳萌初脑中不断深刻。

她骤然停止了脚步。

许熹妍也随着她停下来，转过头，望了还是一副笑意晏晏的模样，道：“怎么了？”

那句她们当真要走吗在这明显至极的环境里差点脱口而出，柳萌初眼珠终于滞缓地转了转，不安着。

她的嘴唇干涩，她问道：“姐姐，大人知道我们今日启程么？”

“自然。”许熹妍袖袍一挥，对着面前停放的车，笑道，“马车还是他给咱们准备的呢。”

那向来能看明白柳萌初的人像是忽然丧失了这份功能，许熹妍无忧无虑极了，还对她说：“你坐后面这辆，我在前面给你开开路。”

兰怡看着柳萌初苍白的面色，不忍极了，她刚想开口说话，手臂便被许熹妍一扯，继而强行被拉上了车。

帘子合上，许熹妍没笑了，只是神情还是轻松的，歪到软枕上磕着瓜子玩儿。

兰怡被阻了一回，还是忍不住道：“小姐，连我都看出来少夫人不愿意走了，您难道不能看出来么？”

“她什么时候愿意过？”许熹妍嘴巴没停，分空来回她。

马车驶动了，兰怡隐隐地急起来，道：“若是咱们主动问她一句，她不定便肯说出来，继而留下来了。”

许熹妍分空来对她笑笑。

马车拐出巷子。

“小姐！”兰怡真有些发急了，又十分地费解，“如今这一走，少爷与少夫人可不知哪年哪月才能见了。要紧的关头，您怎么不管了啊？”

许熹妍拨着掌心里的瓜子仁，撇了撇嘴，道：“许宥那么厉害，哪里还用我瞎操心。”

她叹一口气，悲伤地看一眼窗外，嘀咕道：“今日真正得离什么别的，分明是我啊。”

这一声太轻太糊，以致兰怡没有听清，疑惑地发了一声。

“我说，”许熹妍转过来，笑着道，“我看低许宥了。”

她把瓜子仁都塞进兰怡手心里：“你也别跟着瞎操心了，我们该好好想想今晚上洛阳的烟火会穿什么比较漂亮呢？”

……

窗外的风都刮进来，掠驰过的丰富街景象都染上了凌虐的意味。

柳萌初搓了搓被吹得生疼的脸，终于将窗关上。

要出城了。

是真的得走了。

马车里点着熏笼，窗一关，不多久，有限的空间里便又重新暖起来了。

也把柳萌初身上的凉气都驱走。

寒冷带来的刺痛清醒消去，柳萌初空坐着，却又微微茫然起来。

自己移情李生的误会解开了，许照洲说也喜欢自己。

可她还是依着本来的计划走。

他昨晚来时会想到那是最后一次到来么？他今晚就不用再去了，明晚也是，往后都是……

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