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睡过觉，没睡过人。”裴东来睁着一双纯澈的眼睛看着他，“哎，人怎么睡？”

孟尝哭笑不得，“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看跳舞。”

“然后呢？”

“吃栗子糕。”

“没了？”

“睡觉。”

孟尝突然心情大好，夺过他手中的冰糖葫芦吃了起来。

裴东来像个好奇宝宝，拉着他不让人走，“你话还没说完呢。”

“什么？”

“两个人睡觉和一个人睡觉有什么不同吗？”

“我终于信了，你当真只有五岁。”孟尝戳了戳他的眉头。

裴东来知道自己无知了，于是有些不开心。

孟尝找了一个角落，坐在台下欣赏歌舞。台上的几个女子无不是身姿曼妙，姿容上佳。为首的是此间花魁，倒是有几分倩兮的影子了。

于是他的心里就起了涟漪。不等歌舞停歇就挑下了她的红灯笼。好在他手中阔绰，倒也能够让他挥霍。

很快就有侍儿引着孟尝去了。他看着裴东来独酌的模样于心不忍，于是无比好心给他也挑了一个姑娘。

次日，一早醒来去看裴东来。打开门发现他坐在房间饮茶。看他这般神色，又幻象昨夜他与女人的春宵一刻，大抵是他花容失色，被对方被推半就给办了。他倚门，笑弯了腰，满满都是戏谑，“哎，这下知道怎么睡人了吧？”

裴东来拿茶盏丢他。

孟尝闪身躲过，“这都跟谁学的啊，竟然喜欢拿东西丢人。”

“你把我教坏了。”

“哪里是我把你教坏了，明明是你自己想学坏。行啦，裴道长，你都多大了，该给自己开开荤了，难不成还要一直不近女色吗？”

“没有的事。”裴东来白了他一眼，“会是会了，我可什么没做。”

“那我可高看你了。”孟尝走了进来，看到一个女子在床上睡得正酣。衣裙皆整齐。看来当真是一切没有发生。他好奇道，“这位漂亮姐姐没教你，你哪里会的？”

“有书，翻了几页，就心领神会了。”裴东来起身，“这里以后我再也不来了。”

不由分说先离去了。孟尝跟着他也出了门。

在路上的时候，裴东来道，“你也别再来了。”

“怎么了？”

“不是正经人来的地方。”

裴东来来到街头的摊子上，买了一笼灌汤包，两块豌豆切糕，还有两大碗羊肉汤，自己先坐下吃了。

孟尝想不明白，怎么都想不明白。以前有个白归一管束自己，现在又多了一个裴东来。前者还凑合，好歹是兄弟。这裴东来又算是什么人？凭什么也来干涉自己？他拿了一个灌汤包囫囵塞在嘴里，“赶紧吃，吃完了这顿散伙饭，你往北，我往南。”

“随便。反正你跑到十八层地狱，我都找得到你。”

“裴道长，你为的什么啊？”孟尝无比想不明白，更加有些苦口婆心了，“你可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图南君，从不行差踏错，更是无数后辈们的楷模。再看看我，十恶不赦，烂人一个。你好意思结交我，我都不好意思站在你身边的。太他娘的自惭形秽了。”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裴东来吹着羊肉汤，“有一句话叫做‘盖棺定论’。”

“别和老子拽文。我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

“善恶在我，毁誉由人，盖棺定论，无藉于子孙之乞言。”

“谢了。连媳妇儿都没有，哪里有子孙？”

其实这句话白归一一早就给他讲过，不仅讲过它的意思，更说过它的出处。孟尝只是在和裴东来胡搅蛮缠。

“你才多大，别自暴自弃。”

“多大？我要是一早娶亲，现在能当你爹了。”

“那就把我当成你儿子好了。”

“叫爹。”孟尝笑道，“别光说不练啊。”

“娘。”

孟尝立刻被口中的羊汤呛到，吐了，不住咳嗽。

裴东来伸手，摇晃着，像是乞讨的乞丐。

孟尝皱额，“干吗？”

“改口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