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蜜饯。日落黄昏照进屋子里的光线，将此刻宁静如水的时光附上了柔和的颜色，落在凌靖安心里只剩下温暖。

他们成亲时日不长却也将近一年，她总是小心谨慎的顺着他的一切喜好。凌靖安轻轻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因为害喜不思饭食而消瘦下去的身形，柔弱而瘦小的让人心疼，可却又不自觉地赞誉她的端庄聪慧，自从她说出先睿王妃顾氏病症之时，他便已经对她刮目相看。

大概是凌靖安思绪过于深入，以致于沈婧媛悠悠转醒的时候，看到的正是她家殿下有些出神的目光，她浅笑着下意识整理着额间碎发，低着头说道：“殿下怎么回来都不出声呢，若是叫妾身一直睡下去，只怕就到天黑了。”

“这些日子你昼夜不安，只想着顾好孩子而用了许多安胎的药，那些汤药你问都不问全都喝了，虽对孩子好却也伤自己的胃。”凌靖安说完后，着人先是上了熬好的清淡米汤，随后又同她一起用了晚膳，吃了没几口，凌靖安着人去秋绵斋买的糕点也到了。

沈婧媛有些奇怪的问道：“殿下着人买糕点做什么？用过这些东西，药膳就吃不下了。”

凌靖安屏退了伺候晚膳的下人，整间屋子里就剩下了他们夫妇二人，他笑着说道：“她们都出去了，你安心吃吧，母后看不见听不见自然不会说你了。”说完，他拿起一块千层糕递给沈婧媛，“你喝了那么多不得不喝的苦药，岂是吃几个蜜饯就能够消去嘴里苦味的，这糕点从内到外的清甜，吃了这个，或许一会就有食欲再用些晚膳了，逼着自己吃和想要吃，功效是不一样的。”

他自然知道沈婧媛这段时间的担忧，她担心自己不能照顾好孩子，不能平安诞下瑢王府的第一个孩子，甚至担忧这一胎是个女儿而不能够为他生一个小世子。

沈婧媛看着她夫君近几日操劳瘦下去的身体，也十分担心，确实也不想因为自己而分走他的精力，笑了笑说道：“妾身不苦的，殿下才辛苦......母后今日见殿下，是不是因为，因为选新人进府的事情，为难殿下了。”她几日前进宫的时候便已经听训过一次了，梁皇后想要韩家小姐入府为侧妃，这事她知道，而后也隐晦的提过几次，却都被他搪塞过去了。

“殿下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妾身不知，但妾身知道殿下永远不会是我一个人的，从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所以殿下大可不必考虑妾身的想法，殿下有心仪的女子，不妨......”

侧妃的事情她倒也不是没有主动提过，只是说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所以不敢随意为他挑选，甚至说，日后他喜欢上了谁家的姑娘，只要品行教养好，入了府后她定会与她们好好相处的。

“没有，我.....”凌靖安想要宽慰她，却话到嘴边不知道该如何讲起，因为他才意识到，原来沈婧媛早就已经看出了他心有所属，所以从来都是万事不强求的样子。

至于他心中往事，那是他带着鲜血的青春年少，与其说是一段曾经，倒不如说是一道伤疤，他总是小心翼翼的藏好，不想叫所有人看到他失去所爱的狼狈样子，他早已不再是纪庭昀，而凌靖安不需要这些，也不能有这些单纯的情爱，因为党争不允许，他身前身后的众人都不允许。

沈婧媛知道，对于她有孕的这件事，她夫君流露出的欣喜是父亲对于孩子的期待，而非与妻子共同养育子嗣的感情，她知道，他想要娶的从头至尾就不是自己，而她只是沈家与梁家结盟的一颗棋子，她虽无悔，却并不希望他一直这样伪装下去。

“殿下是这天下最好的男子，是婧媛幸运，能够嫁给殿下为妻。”

听罢，凌靖安握着她的手，看着她净纯的眼睛，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曾经。

他也有那样的一段时光，欢愉、无忧、真挚，那段日子里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情感可以毫无保留，情义可以付诸真心。

是他对不起沈婧媛，因为她遇到的他就已经是这个攻于算计，让人难以接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