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先送你去休息。”

初献格开了安格的手，摇头道：“我休息得已经够久啦。小格，你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世对不对？你是逃脱过死亡的人，你能不能、能不能帮帮邵林呢？”

一听初献提前北辰星的事，安娜的脸色立马就变了。她上前几步，淡淡地看着初献苍老的脸，冷声说：“邵林奶奶，你太累了。于昭，扶奶奶去客房休息。”

初献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顿时暗了下去。她松开了安格的手，顺势搭上来扶她的于昭，一步一步缓慢地朝吧台旁边的X门走去。

酒吧里只剩下了安格和安娜两个活人。安格轻轻地摸着她辛辛苦苦养大的水仙花的叶片，它现在已经只剩下一小撮叶子了，“还是死了啊。”安格轻声道。

“不过是一朵花而已，死了再养就好了。”安娜面对着大门坐着，翘着二郎腿，轻描淡写地说。

门外突然下起雨来了，淅淅沥沥地打在浮霜酒吧的屋顶上。门口有一个小水洼，里面的水都溅到屋里来了，卷帘门内湿了好大一块。

X星的天气就是这样阴晴不定。安格拖了把椅子来坐在安娜旁边，翘着二郎腿，赏起了雨来。

雨越下越大，浮霜酒吧墙面上的霜花都结了一层冰，蹭蹭地往外冒着冷气，下降的速度明显慢了，好像它也进入了老年时期。

“初献说，她要死了。”浓烈的雨声里夹进了一道安格的声音，轻飘飘的，差点就随风飘去。

安娜想假装没听见，但安格却回过头看着她，等着她回答。

但安格自己也不知道她想听到什么。

安娜淡定的看着门外连绵的雨幕，脑子飞速思考着她要说些什么。安格看了一会儿她的侧颜，突然嫌弃道：“你不化妆的样子真丑！”

安娜心下一松，原来她只是在看她而已，她还想了那么多，真是滑稽。

雨点落在青石板上，高低不平错落有致。安格的耳里仿佛响起了一首熟悉的钢琴曲。姐姐坐在舞台中央，聚光灯打在她身上，她的手指在黑白分明的钢琴键上翩翩起舞，她的嘴角微勾，很享受的样子。那是安格见过姐姐最美的样子。

雨渐渐大了，黑白按键变成了一滴滴浑圆的雨点，钢琴声也化成了流水，从天上而来，一直流到她的脚下。舞台消失了，弹琴的人也变了。

她看见苏里坐在紫藤萝花廊里，正在弹他那架奶白色的钢琴。而她站在三楼的阳台上，捏碎了一个高脚杯。

杯子碎掉的那一刻，安格醒了。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掌，那里很干净，一片碎片也没有，但总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她鼻前萦绕。

安格看着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的于昭，皱眉道：“你干什么？”

于昭举了举自己手里的毯子，委屈地说：“我这不是怕你冷嘛。”

安格把毯子拿了过来，像披风一样裹在了身上。于昭被她这神奇的审美给逗乐了，笑道：“别说还挺好看。”

这雨一下，温度骤降，X星直接从深秋过度到了寒冬。

一阵阴风涌了进来，把桌子板凳都吹了起来，花盆差点被吹翻。室内狂风大作，安格安坐如山，她拢了拢毯子，把自己裹得更紧了一点。

这风似乎比往日冷了许多。

于昭要去关门，刚走到门口，安格开口道：“别关。”

于昭回头道：“万一生病了咋办？”

“不会的。”安格说。

安格突然兴奋地看着安娜，道：“安娜，我帮你化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