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常有人用“须弥芥子”这样的词来指代空间与空间之间的奇妙关系，事实上，空间的大小并不会随着心意而变化，当一个空间被开辟时，它的大小就已然固定了，拥有足够力量的人自然可以从虚空中开辟一个新的空间，然后以无上法力在新的空间与现有的世界之间建立一个稳定的通道，从而实现两个空间之间的自由往来。

雪砚自然可以办到，他的能力来自于血脉传承，时空于他而言不过是掌中玩物，与生俱来的、超脱于时间与空间之上的绝对优势让他在面对大多数生物的时候，都拥有绝对的压制力，虽名为妖，却几近于神。

人类的天赋能力虽然不如这些上古种族，但其坚韧的意志力，强悍的执行力，不惜一切的牺牲精神，还是让人类拥有了通天彻地的本领。不知从何时起，时空掌控不只是妖怪或者神魔的专属，人类也付出了巨大的代换取了这样的力量。

雪砚背着刚刚偷窃来的太刀，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时之政府，忍不住感叹道“人类，还真是让我吃惊啊。”

这里的确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寥寥几间低矮建筑变成了占地足有上百顷的复合式庭院。让雪砚感到意外的是，这些建筑不管外表看上去有多大，里面其实都是折叠空间的构造，也就是说很可能里面装了一座城池，也有可能建了一个篮球场。空间的边缘弥漫着阵法的淡金色光芒，光秃秃的地面也被碎石铺成的小路，人工开辟的池塘，移栽的垂柳和精致的亭台水榭所取代。

空间与空间之间稳定的链接点在雪砚眼中闪烁着微光，经过计算的排列组合呈现出法术与现代科学相结合的秩序美感。

空间上方用一个简单的法术模拟了日月更替，现在正是夜晚，满天繁星如散落一地的碎钻，璀璨得让人目眩神迷。

雪砚静静的站着，风吹起低垂的柳枝，发出细微的摩擦声，池塘里肥美的锦鲤突然跃出水面，溅起细密的水珠，随后扑通一声掉进水里，甩着尾巴游走了。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寂静，却又充斥着嘈杂的窃窃私语。

“似乎……”雪砚展露出一双暗金色的兽瞳和尖尖犬齿，笑得有点血腥“有一位客人。”

他自背后的被单中抽出那把太刀，没有刀柄，他纤长白皙的五指合拢，紧握住刀茎部分，将刀尖朝着茂盛的灌木丛，他没有说话，但杀气却顺着刀剑所指的方向如针尖一样刺向隐匿在黑暗中的不速之客。

杀气，战斗的起手姿势，这一切都散发着兵器最喜欢的血腥味道，三日月宗近虽然打定主意静观其变，但当那激荡的血腥气息充斥全身的时候，他忍不住颤抖起来，刀身发出悠长的悲鸣，隐隐应和着雪砚的杀心。

杀气，刀啸，寂静的明月夜。

雪砚将手腕微微往下压，刀侧的新月纹反射着天上明月清冷的光辉，眼看雪砚的招式就要随着月光一起出手了……

“哎呀呀，两位大人不必如此。”在黑暗中显得有些模糊的灌木丛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跳出来一个还不到雪砚膝盖高度的小东西“灵大人差遣我在地等候两位大人，刚刚只是打了个盹，没能及时迎接，还请恕罪。”

雪亮的刀光和月光一起照着那小东西，只见一个狐狸模样的动物蹲在地上，大部分杂乱的绒毛呈白色，交织着红色和金色相间的花纹。

原本剑拔弩张的紧张气势瞬间被化解，雪砚没有放下刀，只是一脸疑惑地上下打量着小狐狸，忍不住问道“什么东西？”

以他的实力，自然能够看出这玩意儿的原型是一张纸。

但是……怎么会这么丑？这仿佛劣质玩偶一样的毛感，让一直非常注重打理自身的雪砚感到十分不自在。

丑丑的小东西并不知道雪砚正在腹诽它，它老老实实地蹦跶到一人一刀面前，抬起头，一双亮晶晶的狐狸眼看着雪砚“在下是灵大人的式神，雪砚大人，请您随我来。”

它的视线放低了一点，看着被雪砚握在手中的三日月宗近“三日月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