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揉了一把他的头发，而后扣住了喻嘉存的手，喉间发出沉闷的笑来。喻嘉存虽然意识仍旧清醒，但身体已经困乏的一动不想动，便维持着靠着他这么一个姿势，捏了捏贺铮的手掌道：“笑什么。”

“不知道。”贺铮答得飞快，却又忍不住笑了一会儿。随后笑意隐没在透在窗帘缝隙间的晨晖中间。

贺铮看着那道光束中间漂浮着的尘粒，低声道：“小合，你说人究竟在怎样的情况下，才会想到死呢？”

他突然抛出来这样一个问题，此刻着实看来没头没脑地煞风景。可是贺铮就是想到了这里，从愉悦的巅峰退下，窥见生，也窥见死。

喻嘉存没有说话。

那段沉默很长，长到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低头却看到喻嘉存正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看着自己。喻嘉存似乎也在等待着贺铮发现自己的目光，这时才迎着他的眼神开了口。

“我不知道。”喻嘉存慢慢弓起身子，双手撑在贺铮身侧。被子从他光滑的脊背上滑落，然后被贺铮捞住重新给他搭好，掩住了那些痕迹。

喻嘉存低下了头，似乎要去吻他，贺铮还没来得及抓住对方眼中流逝的情绪，正待回吻之时，却发现喻嘉存偏开了一寸，躲掉了这样一个吻。

贺铮紧紧扣住了他的手。

喻嘉存靠在了他旁边，似乎因这样笃定的力道而妥协。

“我不喜欢把生死看得那么轻易，”喻嘉存道：“但是那是每个人的自己的选择和看法，不是我能左右的。”

“不过不排除也许哪一天我也会萌生出那样的想法，”喻嘉存看向虚空：“如果有那一天的话，我尊重我自己的选择。”

“因为以我对自己的了解，如果真的会产生那样的想法的话，一定是——”

贺铮突然打断了他：“小合!”

一定是已经走投无路。一定是已经到了极限。一定是经历了再无法承受的痛苦。

贺铮自己补足了后面的那半句话。

他早该想到这样的回答，也早该想到自己承受不了这样的回答。

喻嘉存望向他的眼神依然平静，在看清他眼底的紧张之后才笑了笑：“但我不会那样的，铮哥。”

他轻啄了一下贺铮的嘴唇：“我已经得到了对我来说最珍贵的所有，没有什么能让我离开你。”

“你也是，”喻嘉存看着他，用最清澈不过的眼神引诱他回答：“不是吗？”

于是贺铮回答“是的”，然后紧紧将喻嘉存抱在了怀里。隐没去了自己眼中的心痛。

怀中的人是温暖的，他握上喻嘉存手腕的时候能够轻易感知到那跃动的脉搏。

这样的喻嘉存。就是这样的喻嘉存。

贺铮想，当年在那样境遇下选择了终局的他，该是有多绝望。

年假前的那几天总是分外难熬。

好在年前最后一场活也很快就完工了，Trail和FC团联合舞台完成的那一场串烧引起了热烈反响，九个人在台上一起鞠了一躬，在掌声如雷中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主持人串场之后下一个节目很快跟上，等在一片热闹里看到手机里丁岚发过来的“年假快乐。”三个人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

全身心都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贺铮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在回了一大波节日祝福后，贺铮又给白谨南发了一张他们三人合照，自此便闲惬地收了手机，开始认真看节目。

历来能登上除夕夜舞台的都是名腕儿，今年自然也不例外。会场里暖风开得很足，贺铮几个人都将外套脱了放在了孟宁绪旁边的空位子上，而后开始专注地看节目。

孟宁绪作为娱乐百事通嘴巴从一开始就没闲着，从戏曲到杂技，再从小品到相声，贺铮跟喻嘉存觉得陌生的脸都被孟宁绪点了个通透明白。

在这样一团热闹中，时间过得飞快——几乎是转眼间就到了十二点。全场进入三十秒倒计时的时候，贺铮听到孟宁绪叫他：“铮哥！”

人声鼎沸中声音传递的并不清晰，贺铮看到孟宁绪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