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维安惶恐，这一次是真的要跪，但因为被朱子瞻架住了手臂，动作无法继续。

朱子瞻淡淡说道：“文死谏武死战，也要分个场合。”

宁维安头上有汗冒了出来。

朱子瞻慢慢踱到椅子边坐下，转头望着冒着袅袅烟气的香炉，半晌才问：“慕家这边查的怎样了？”

宁维安低着头弓着腰，恭谨回答：“慕家的人都十分警觉，我们这里稍有动作他们便有所察觉。

“但根据目前所查到的，他们应当与君心阁毫无关联。

“倒是君心阁前些年曾经想要联络慕家，那时虽然慕家也遇到了一些危机，但他们却断然拒绝了。

“另外，慕家虽然与官府关系良好，但明目张胆地行贿确实没有的。”

朱子瞻略一挑眉，“既不行贿，如何交好？”

“他们会帮扶那些官员的亲眷，”宁维安忙道，“只是他们并不直接觊觎金钱上的援助，——自然，当真有这方面的需求，也比不会吝啬。

“但更多的是教他们如何能衬得上自己的身份，量才施教，与他们介绍名师，或者就干脆安排到自己的产业中慢慢学习经营。

“倒罕有失手。实在是根子上就坏掉了的，再怎么与为官的亲近，慕家这边也不会任由他来自己面前狐假虎威，反而会拿住对方的把柄。”

朱子瞻微微颔首，“如此说来，慕家人行事之风颇为正派。”

宁维安轻哂：“这个却也不好妄下论断，毕竟披着羊皮的狼也不算少见。”

朱子瞻哼了一声，“宁卿不也偏激了？”

宁维安忙躬身，“是，臣知错。”

“宁卿倒也不必如此恭谨，”朱子瞻漫不经心瞥了他一眼，“毕竟你都是可以越过朕做决定的人了。”

宁维安心头一颤，忙不迭跪下了，以头触地，不敢起身。

朱子瞻慢条斯理端起茶杯，发现杯中茶已经冷掉了，便在指尖把弄那茶杯，良久无言。

室内一时寂静无声。

直至外面传来几声有节奏的喜鹊叫声，朱子瞻才淡淡开口，“平身吧。”

宁维安却因为跪了太长时间，起身之后还有些站立不稳。

朱子瞻语气平静地道：“你们须知道，朕不是傀儡。”

宁维安立刻又跪下了，诚惶诚恐：“臣不敢，臣也是一心为主。”

朱子瞻轻笑一声，宁维安身子抖了抖，不敢再开口了。

片刻之后，青竹站在帘外轻声提醒：“公子，大小姐那边的春樱姐姐来送餐食了。”

宁维安心念急转，忽开口道：“慕大小姐御下还是很有一套的，听说先前这丫鬟还曾阳奉阴违过？如今确实不敢了。”

“宁先生留下来一起用膳。”朱子瞻唇角一掀。

宁维安闭了闭眼，悄悄吐出一口气。

朱子瞻手里有了藏书楼的身份牌，出入就更加方便了，当天晚上就带着青竹入了藏书楼。

却没料到慕紫绡已经在那里了。

他眸色平静，脚步都没有片刻停顿，立刻转了方向。

青露手心里都攥出汗来了，见他去了另一方向，双肩立刻垮了下来，“小姐，姑……朱公子去了史籍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