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瞻听罢良久无言，与慕紫衣默默吃了两盏茶，才问：“既然你们待她这样好，她又没小你多少，你们家便不曾与她留意亲事？”

“有啊！”慕紫衣忙道，“之前我也陪着她相看过几回的。只是你也知道的，过去我的名声不是太好，所以耽误得她也没挑上。”

朱子瞻意味深长地道：“是没挑上还是不愿挑？”

慕紫衣一怔，“你……”

朱子瞻温和无害地笑了一下，“我这几日身上大好了，不知你明日有没有时间？我想禀了老爷上街去走一走。”

他如今的身份是慕家的准姑爷，自然是有自由上街的权力的，只是刚来的时候为了避免麻烦，他才一直没有出过门。

慕紫衣却在想他方才所说的话，但因为他快速转移了话题，也不方便继续下去，只和他说起了上街的事，“明早我过来寻你。”

回锦心阁的路上，春樱看她很是沉默，小心翼翼询问原因。

慕紫衣叹了口气：“你说，人心真的那么易变？”

春樱愣住。

慕紫衣吐出一口浊气，“罢了，我也不是要你给我解惑。”

晚间，孔嬷嬷来到了锦心阁，见慕紫衣拿着一本书，靠在床栏上发呆，便走了过去，拿了一件鹤氅给她披上，“小姐在想什么呢？”

慕紫衣回过神来，忙起身让座，“嬷嬷怎么过来了？”

孔嬷嬷笑道：“就是关于二小姐的事，老奴来问问小姐是个什么看法。”

慕紫衣沉默良久，“紫绡是个心思敏感的人，我自是不愿意她受到半点伤害，但分明不是大伯的风流债硬要让他认，对他又何其不公？

“我今日也为此事烦恼了一天，思来想去竟没有个两全之法。”

孔嬷嬷收了笑容，“小姐就是太心善了。”

“我也不是心善，”慕紫衣摇头，“我是看到人家长得好看，不由自主就觉得人家都是对的。”

孔嬷嬷十分担忧，“这可不行，您要知道……”

“我明白，”慕紫衣打断了她，“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是就是不受控制嘛！”

孔嬷嬷沉默良久，问道：“若是有个貌比天仙的女孩子来觊觎姑爷，难道小姐也能原谅？”

“那可不行！”慕紫衣倏然睁大了眼睛，一瞬间心思电转，脸上的表情一寸寸冷了下来，“嬷嬷是说……”

孔嬷嬷摆摆手，“也不过是老奴毫无根据的猜测罢了。小姐一向大方爽朗，不爱去究细节，但是要知道很多事情就是败在那些不起眼的点滴小事上的。”

慕紫衣咬了咬唇。

孔嬷嬷慈爱地笑了笑，“老奴说句僭越的话，老奴一向是把小姐当亲孙女待的，所以有时候不免多操心些。

“可不管您爱不爱听，只要是为着您好的话，该说了还是会说的。

“您现在不是小孩子了，往后这家业是要交到您手里的，所以不能再像从前那般任性了。”

她温柔地摸了摸慕紫衣的鬓发，“早先因着小姐的病症，老爷夫人对您又是愧疚又是爱怜，自然不舍得您多费一点心，只要您开心也便知足了……”

慕紫衣眼眶蓦地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