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名五番队的一天天

夜半春深，月明如水。

随风倒伏的芒草间隐没着几声虫鸣。

五番队第一分队赴紧急救援任务夜归。

“椎名副队长！”

带队归来的黑发死神一路进到中庭，路遇几个打招呼的值夜人员，含笑颌首致意，同时也对身后一身疲惫的队员道，“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再过一两个时辰，天色大概就要泛明了。

月光照进他泛着微微亮泽的双眸，身上的血腥味早已被这一路的夜风寒露冲淡了，唯有死霸装划破的几道口子，昭示着之前的战斗并不是一场轻而易举就拿下的胜利。

他抬起头，朝队首室的方向望了一眼，还亮着灯。问值守人员：“蓝染队长还没睡下吗？”

“十番队志波队长下落不明，尸魂界百年一度庆典在即，需要紧急处理的公文都送来了队里，摞了有几尺高——算上前两日，队长已经有三天没怎么休息过了。”

“啊里嘎多。”

黑发死神一面向回答者轻声道谢，另一面步伐却不曾停顿，已径直步上台阶，推开拉门，不告而入。

室内灯光并不明亮，灯芯已经多时没挑，跳动的灯焰逐渐幽微下来。暖黄的灯晕一圈一圈温柔地晕染开。

披着白色羽织的人单手撑着下颌，双目微阖，陷在无边的昏暗静谧里。值守队员所述有几尺高的公文，现在只剩下他右手边的两三叠。

被推门的轻响惊动，半阖的眼并未完全睁开，声音里带着温淡的倦意与慵懒：

“泽回来了？”

椎名歪头看了看他，含笑轻声答：“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很低，避免去惊醒另一人半梦半醒间的睡意。

解刀置于刀架上，伸手去够案上的公文。

“左边这叠，天亮之前要处理完送去一番队。”

蓝染按着眉心，试图驱散一些累积的疲惫。

悬于半空的手指停顿了一下，然后从左边那叠文件中取走了近三分之二的厚度。

“蓝染队长再歇一会儿吧。”

年轻死神已娴熟地在对案坐下，烧水沏茶，翻阅着公文，“现在离天亮还有一个半时辰。两刻钟后我叫醒你。”

对面人大抵是困倦已极，得了这句话，模糊地“嗯”了一声，连一贯的温和道谢也无，便撑着头又陷入了假寐。

椎名不由得抬起眼睛望了他一眼，难能可贵见到他这样的一面。但想来也是，再强大的人，即使如蓝染，也会有脆弱的时间。

这样的念头让他内心柔软。他望了片刻，觉得夜深寒重，想要给对面人加一件衣裳。

手指动了动，又顿住。

意识到如果这样做必定会使难得进入浅眠的人彻底醒过来，动作再轻也不行——只得放弃了这个念头。

椎名垂下眼重新专注于案上的公文。

——算了，两刻过后，就叫醒他吧。

不知过了多久，蓝染才从那种黑茫茫的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挣脱出来，觉得疲倦也缓解不少。

“还有半刻钟，再睡一会儿吧。”在对案他年轻的副队头也没抬温声道。

蓝染顿了顿，微笑，“不用了。泽也是整宿没合眼吧，不去歇一歇吗？”

说到这，他忽然嗅到空气中极淡似无的血腥味，神色淡了下来，又问：“这次任务还顺利吗？”

“不过一夜而已。”年轻死神摇了摇头，聚精会神在文件上，落下一个个端秀的批文。

写完最后一笔，将文件放入已阅的那堆里，添了杯茶递给他，顺手拿了一份新的文件——一串动作行云流水，然后回答后一个问题：“虽然出了一些波折，但总体上还算顺利。队士轻伤三人，席官一人，无重伤。”

他说的轻描淡写，可这次任务之艰险，两人都心知肚明。

蓝染等了等，见他无意提及自己的伤势，便不再问。抿了口温热的茶水，弥漫齿底的茶香令人精神一振，觉得全身也洋溢起些暖意，重新批阅起文件来，含笑道：“泽从未令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