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生，林听澜见过很多人哭，但唯独没有见过叶蓁真哭。

从他见到过叶蓁真的那一天起，叶蓁真脸上始终浮现着端庄得体的笑容，明媚如同三月暖阳，暖到骨子里，让人觉得一切磨难在她的笑面前都不是什么事。就算是死，叶蓁真永远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仿佛她从来不知道愁是何物。

美人的笑固然动人，但哭却更是令人心旌摇曳。

“别哭了，真儿。”

你要是想哭，可以再哭一会儿。我陪着你。林听澜心底说。

美人的泪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一会儿叶蓁真便止住了哭声，继续用着她如古井般平和的声音道：“小女失礼，让林公子见笑了。小女上次蒙得林公子搭救，感激不尽，但小女终究与林公子并不熟识，还请林公子放尊重些。”

难得见心上人这般弱质纤纤，林听澜心底不由得升起一阵强烈的保护欲，但他还是谨慎地没有拥之入怀。

前生他一统天下，□□定国，开创清平盛世，人人谓之贤君，后宫佳丽三千，美女如云，无一不对他俯首帖耳，不过他从来没有踏入后宫一步。

佳人不在，纵千般粉黛亦如同骷髅之色。如今佳人得归，已然不悦，若他再得寸进尺，恐怕失了佳人仅有的欢心。

“无妨。你若有什么不快，就与我说。想来你现在侍奉公主，你身边的朋友又不能太信……”

“林公子为何知道程姑娘不可信？”

当然知道。

虽然程绾绾对叶蓁真也算尽心，但前生叶蓁真惨死之后，她竟一言未发，到后来林听澜才查出，正是程绾绾将那副毒药交给了安定将军府上的魏洵。

不过这些，他也不能对叶蓁真说，说了叶蓁真也不会相信。

“程姑娘待我极好，林公子只怕是误解了。我有什么体己话可以对程姑娘说，不必来让公子烦心。”叶蓁真慢慢道，抬眸看向林听澜，“林公子莫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这还真说对了，林听澜轻轻一笑：“我确实知道些东西。比如呢？你想问什么？”

“比如下面，她们到底在做什么。”

叶蓁真看着地上的篝火，那几个人已经对着篝火叩拜完了，正绕着篝火左三圈右三圈地转，隐隐能听见她们口中念念有词，不过实在隔得太远，叶蓁真听不清具体内容。

篝火火星飞溅，溅上了她们的衣衫，她们的衣衫不知用什么做的，沾火就着，火势熊熊，她们似乎早有预料，在早就准备好的水瓮舀出一瓢水，浇在了火衣之上。

火被扑灭得及时，她们看样子没有受伤，不过衣衫的残损是不可避免的了。

“一种异族人的邪术。”林听澜道，他本想再解释几句，但奈何他对这方面了解得着实不多，要是说错了，只怕会让叶蓁真笑话。

叶蓁真一点就通：“灵冥国的邪术？”

林听澜奇了：“你怎么知道是灵冥国的邪术？”

“我若说是直觉，林公子信么？”叶蓁真盯着她们在篝火旁转圈，不知怎么，她竟觉得这些人的一举一动似曾相识。

“绕火巡三匝，火扑衣上残。惊飞雀鸟日，不可语长安。”

叶蓁真在楚老夫人给她的一堆佛经中发现一本夹杂在其中的诗集，她随手翻了翻，那诗集竟然是古抄本，上面的诗文是她饱读诗书这么多年都没有看过的。用词古朴，带着些奇特的异域风格，一下子就吸引了她的目光。

上面的那句五言绝便是其中的一首，旁边标注：灵冥国。

叶蓁真凝眸思索，耳边突闻得惊羽振翅之声，她下意识朝着旁边望去，正好与一只燕雀擦身而过。

这场景与诗中的描述大为相似。叶蓁真的心怦怦乱跳起来，“绕火”一句与“惊飞”都相合，最后那句“不可语长安”是何意？

不可语，不能语，语的是“长安”……

不会有这种事的。叶蓁真紧紧攥着袖口，她怎么能凭着一首没来由的诗就疑神疑鬼？天下承平日久，国力强盛，百姓们安居乐业，四境安定，人人谓熙朝为上国，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