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此言，云翳下意识向后一仰，想要挡开林长英的束缚，不过他这个想法还是落了空，林长英死死钳着他的手腕，步步紧逼，丝毫不给云翳闪避的机会。

“大祭司派你过来设法留在听澜身边，原因是什么？”林长英一手把控着云翳，另一只手托着云翳的下巴，逼其目光与自己的相视，“你们为什么要监视听澜？”

“我……”云翳慌了，拼命解释道，“林丞相，这些其实不是大祭司的意思，而是……而是……”

“是什么？”

声音很冷，仿佛浸润在寒冰之中一般，林长英从里而外透出无限的冰冷，仿佛他就是冰雪一般。

“……是皇上派我来的……”

那只死死钳着云翳的手陡然松开，旋即一柄银亮的匕首抵在了云翳的咽喉：“皇上？这种话万万说不得，除非你不想活了！”

云翳叹了口气：“小的所言，千真万确，如果有半分差池，小的便遭这药虫噬魂，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这可是你说的。云翳，那我就先信你一次，告诉我，皇上究竟怎么告诉你的！”

林长英松开了云翳，他对灵冥旧历颇有些了解，知道这药童用着自己身上的药虫为赌注是最高级别的赌注，就像他们熙朝常常说如果怎么怎么样，就断子绝孙，天打五雷轰一个道理。

“小的……小的这种药童一直跟随着灵冥中的圣女，随身侍奉，寸步不离，林丞相还记得十多年前灵冥曾经派遣帝姬到熙朝和亲的事么？”云翳揉了揉被捏痛的手腕，回忆道，“那时候派到熙朝和亲的帝姬其实不是灵冥国主的亲生女儿，而是宗室之女。”

一听这话，林长英惊道：“宗室之女？你们灵冥就不怕这是欺君之罪么？”

“说是宗室之女，其实这位帝姬的身份比真帝姬身份只高不低，她正是灵冥千年难遇的圣女，在灵冥国中地位超然，几乎与大祭司平起平坐。”

“如果身份真如你所说的那么高的话，她为什么还要被派出来和亲呢？”林长英不解道，他毕竟只是旁观者，有时候并不能从整体上来分析原因，因为谁也不会知道一件看上去简单明了的事中隐藏着多少暗情，这位和亲的圣女帝姬恐怕就是其中的一件。凭着多年敏锐的政治嗅觉，他隐隐察觉到此事的不寻常。

“这件事是她主动提的，那时候，跟随在她身边的药童是我的母亲。”云翳道，“我母亲生前告诉过我，雪帝姬主动要求代替真帝姬嫁到熙朝。雪帝姬比真帝姬漂亮，也比真帝姬更懂得如何掌控人心，如果派她去和亲，得到的利益会比真帝姬和亲大得多……”

“令堂生前，看来在令堂逝去的时候你已经不小了。”林长英若有所思道。

“我母亲走的时候，我还在宫中，我和我母亲一直在雪帝姬的庇护之下长大，在雪帝姬走后，母亲也随之去了。因为药童本身就是与圣女共进退。”

一听这话，林长英眉心微蹙：“这样说，你母亲是在二十年前……”

云翳不由得惊道：“林丞相是怎么知道的？”

“这根本没什么可保密的，毕竟这些都是……”林长英长叹一声，“云翳，二十年前，便是听澜入府的那年。”

云翳一惊：“林丞相的意思是……”

林长英背过身去，灯影寥落，显得颇是凄清孤寂：“云翳，我想，皇上的意思是让你跟在听澜身边，一直保护着听澜，对么？”

云翳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这么听皇上的话呢？你们药童之属，若是没有圣女在场，便听从大祭司的吩咐，为何会对一个相对于你们是异族人的皇上百依百顺？”

“如今药童零落凋敝，现在只剩了我一人，不听从皇上的，还能听谁的呢？”云翳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花纹，“我们这些做药童的，其实不过就是跟着主子，尽忠而已。”

“确实如此，不过你的主子是谁呢？不是皇上吧？”

云翳呆若木鸡,依旧保持着对林长英的注视，不过目光已经涣散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