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尚未亮。

沈音希瞥向香钟，许是忧心陆扶风今日要走，是以此番不过五更天，她如何也睡不着了。

侧过头，看向距她一尺来远的陆扶风。可屋内漆黑一片，哪里瞧得清？只能隐约看见一模糊的轮廓罢了。

昨日陆扶风为她写了帖，又认认真真为她安排了一整个月的科举任务。事无巨细。

可以说是很认真在经营二者关系了。

虽然自签合欢书时沈音希便一再告诫自己，陆扶风这般人，生来便是令人仰望的，万不可真正动情。

可事到如今，尤其在他昨日说：我愿为你尝试后，沈音希便知，自己已然为他砧板上的鱼肉，是真真切切逃不掉了。

脑海中回忆起自相遇而始的一幕幕来。

是步步沦陷。

昨日张若眉说是卖书，她仔仔细细想过了，倒也是个好法子。

总归不能一直吃陆扶风的白食，她决定去张若眉那试试运气。

“睡不着？”

忽如其来的声音撞破了冗杂无味的夜，也打断了沈音希绵绵思维。

沈音希轻嗯了声。

见身侧人轻叹一口气，心下一紧，有些颤巍巍道：“是我方才动所以吵醒你了吗？”

“你冷不冷？”陆扶风没有回答沈音希的问题，只继续问。

沈音希摸了摸厚实的被子，不知陆扶风是何意。

只见他突然侧过身来，面向她，声音依旧是哑，带着些百日里没有的散漫温柔：“若是冷，便过来些。”

沈音希：“……”

黑夜如水掩了她面如火烧。

虽然她并不冷，但终归还是奢望再靠他近些。于是缓缓移动身子，似是生怕打扰到身侧之人。但又忆起陆扶风曾说不要碰她的话，终是在距他半尺宽处停了下来。

然而还没等她反应，只觉整个人被拥入一温暖怀抱中。

记忆与初来相府那晚重合了，不过这次，是陆扶风主动抱的她。

“这样有没有暖和些？”陆扶风柔声道。伸手，胡乱揉了揉沈音希的发。

沈音希嗯了一声。

她的头抵着他的下颔，耳靠着他的胸口。夜很静，一时间，沈音希只能听见自己与他此起彼伏的心跳声。

心下暗道：这哪里是暖和，这分明是要将人煮熟了。

“夫……夫君。”良久，就当沈音希想要与他说书店之事时，只听耳畔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是莫名安心。

迷迷糊糊，沈音希也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时，陆扶风早已离了相府。

“夫人，这是丞相走时留给您的。”森蒙看着呆愣立于烟雨阁前的沈音希，迎上前。又将一钱袋递了过去。

沈音希接过，手心一沉，险些没接住。

一时有些不明所以。

森蒙贴心解释道：“丞相说了，前些日子乃他疏忽，匣内银票面额过大，并不好使，是以特意让我兑了碎银子。让夫人想吃什么玩儿便去，无须为他节省。”

沈音希又想起张若眉的书摊来，心道这还真是解了燃眉之急。

“夫人且随意，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使唤。我现在还得去与莫大人送信，这便先行一步了。”森蒙见沈音希收了钱袋，微微欠了欠身子，笑着道。

沈音希点点头，想了想，又从钱袋里摸出两块碎银递了过去，柔声道：“有劳森管家了。”

森蒙也不客气，接了钱径直离开了。

沈音希握着银子在烟雨阁门口立了许久，这才终于缓过神来。

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往京都直街见张若眉。昨日她心系陆扶风走的匆忙，也不知宋防吟与她解释清楚没有。

换上往昔溜出沈府街道瞎逛的衣裳，又随意敛了条粗布将头发束了。

出门。

街道依旧是喧嚣一片，沈音希寻了许久，终是寻到了正忙着的张若眉。

“货郎，这些都给我包了。”一少年从货架上抽出四五本话本，喜笑颜开，又将钱递了过去。

“好嘞，您请好。”张若眉收了钱，浅浅一笑。

“货郎，这《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