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丧讯

池念微微合眼，心中是说不出的苦。昨日戍边军回京，那应该是成德七年，冬月十二。她记得自己得到父兄战死的消息后，立刻吩咐府上下人闭紧嘴，万万不能传到老夫人耳中。可没想到仅仅是一天时间，祖母就什么都知道了。

她知道，这是翠玉故意透露给祖母的。

心中的思绪百转千回，池念最终选择如实相告她直愣愣跪倒在地，语气悲伤:“祖母节哀，爹爹和两位哥哥为国捐躯，是英雄。”

老夫人深深地吸了两口气，突然哽咽道:“老婆子我中年丧夫，老年丧子、丧孙，偌大池家，都快绝户了！”

“祖母！”池念膝行两步，道，“池家还没完，祖母，念念还在，念念会撑起池家，父兄的付出不会白费。”重来一世，她不光要让池家屹立不倒，还要让所有百姓见证池家的荣光！

老夫人爱怜地摸着她的头，只是苦笑:“池家也曾枝繁叶茂过，可一上战场，有去无回。你看那祠堂里，立的都是我池家战死沙场的英灵。祖母如今也不多求了，待来日，祖母拉下老脸去求皇上，让他许我们祖孙归乡。”

“祖母……”池念想劝她放弃这个想法，因为前世，皇帝便没有答应。然而她又想着，总不能什么念想都不留。于是她乖乖点头，“念念都听祖母的。”

接着得寸进尺道:“祖母，念念想问祖母要个人……”

用过午饭后，一众丫鬟拥着老夫人回院。然而池念却叫住了翠玉，“翠玉，你留下，我有些话要吩咐你。”

翠玉有些不安地看了看老夫人，但老夫人目不斜视，只是轻轻颔首。

待老夫人离开后，院子里素白一片，显得冷冷清清。池念小睡后见外头又飘飘洒洒下起了雪。她问萍兰:“多长时间了？”

萍兰道:“回小姐，半个时辰了。小姐让奴婢堵了翠玉的嘴后她就不再叫了，一刻钟前晕了一回，泼了她一盆凉水，这会儿只余下一口气了。”

池念点头，起身开了门，门外的风雪霎时便扑面而来。

“唔唔……唔！”

池念低头，但见翠玉正跪着，雪铺满了肩膀，她的脸上青紫一片，不再有平日里的得意跋扈。两行眼泪从她眼里滑落，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遭此无妄之灾。

“将她带进来。”池念眼中冰冷得不见丝毫怜悯。

屋中燃着炭火，池念让人取下翠玉口中的碎布，紧接着就听到翠玉的哭声:“小姐，奴婢究竟做错了什么？您要打骂处置奴婢都可以，但奴婢只求一个明白！”

池念看着她，一瞬间又想起前世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给祖母下毒的事。她不懂声色地握紧茶杯，一字一句宣读了翠玉的恶行:“卖主求荣的人，在将军府里是活不下去的。”

翠玉脸上闪过错愕，“奴婢不知道小姐在说什么！奴婢在老夫人身边伺候了两年，出佛堂的次数屈指可数，奴婢怎么会做卖主求荣的事！小姐从前最是深明大义，如今为何无凭无据就要奴婢的命？若是老夫人知道了……”

“将军府已不是从前的将军府。”池念觑着她几乎被动废的双腿，心里有了一番计较，“宣泠伊给得起的，我也给得起，只可惜你贪心不足，一张嘴想吃两家饭，噎死了，也只能怪自己。”

话到此处，翠玉终于明白过来，她的脸上已看不出颜色，只是愣愣地重复着“奴婢不知道”这一句话。

“萍兰，让人给她看看腿，若是废了，就扔到宣府大门外去，若是没废，便先废了她的腿再扔过去。”

萍兰不知道自家小姐为何突然性情大变，但小姐说翠玉卖主求荣，那肯定就是事实。于是她也不多嘴，出门吩咐去了。

“不，不要，不要啊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真的什么都没做!奴婢没有！那些东西都是宣大小姐给奴婢的，奴婢一次也没用过！小姐，小姐您就饶奴婢一回吧！”

翠玉哭喊着想拉池念，谁知她的腿被冻得没了知觉，刚直起身子就重重地摔落在地。

池念抬眼，目光从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