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场甜梦都有苏醒的时候。

小马醒过来的时候并不记得自己具体梦到了什么，只记得一种模糊的，好像飘在云间的体验。他整个人都是轻盈柔软的，自由飘荡，却同时有着被包裹的安全感，鼻尖好像还能嗅到一丝隐隐约约的甜香。

他睁开眼睛愣了一阵，确认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梦里的幻觉在他逐渐清醒的时候，慢慢褪去，留下他直挺挺躺着，怀念也不是，伤感也不好。

连带着前一天晚上的经历和对话也显得不那么真实了。

他坐起来，抱个靠枕在床沿上，耷拉着半条腿仔仔细细把记忆翻了一遍。还是真的，真真的。路哥、他说的话，他的理念和态度，都是真的。不真实是因为自己，在酒精的作用下，产生了一点小小的错觉。

揉脑袋捏脖颈当然不算什么，所有长辈看到乖巧的小孩都可以揉一揉捏一捏。捏耳朵更不算什么了，性质一样一样的，更何况昨天路哥酒也没少喝，小马自己的进入幻觉了，路哥行动随性一点当然是正常的。路哥那些关照的、直率的话，也不过是一个善良的人，对还算看好的下属，给予的一点善意而已，小凡跟路哥和二哥说话也很直率，那说明路哥平时对小凡也是很好的。

事实弄清楚了，小马发愁的是自己。

脑子是清醒的，看上的人是没戏的。可没戏也甜，所以自己掉进的这个坑，还爬吗？

小马维持着那个坐姿，前思后想没个结果，只能抓起手机，求助他在感情话题上唯一一个互相毫无保留的人——孟小妈。

-小妈，就咱们之前见面说的那个事情……好像不太妙

没一会儿，孟姑娘回信息来了。是一串语音：

-啧啧啧，没想到啊，这么快就彻底沦陷了。

-打字真是不足以传达我的情绪，你好好体会我的语气。

-说实在的，那天看你那个表情，我就觉得不对。

-说吧，把情况都交代清楚。

又过了半分钟，是条文字信息：

-你等我两分钟，我打电话过来跟你说

小马乖乖坐着等孟姑娘的电话，整理自己自上次见她以来的变化。至于她的语气，还体会什么呢，恨铁不成钢呗，自己看看现在这个样子，心态跟她也是没差的。

这一等，等了将近二十分钟。手机铃响了，小马才惊觉自己在回忆跟路哥那有限的交往中，再次失陷其中，忘记了时间。小马对文科女生在时间上的“泛指”非常有经验，但对自己凭回忆花痴能痴到这个程度，就很没经验。

好在有小妈的电话来了。

孟姑娘电话一通，招呼都不用打，直接问上来：“说吧，怎么回事啊？”

“就……那天处理完二哥的事情，大家一起去吃东西。二哥讲故事，说路哥他……喜欢男生。”

“确定了别人取向就觉得自己有戏了？”孟姑娘的声音有点难以置信的疑惑。也是，她家崽从来不是这么有胆色的。

小马的声音低到了一定程度：“没……没觉得有戏。就是我现在也不算乱惦记直男了，感觉没那么……罪恶了？”他没等小妈讽刺他，紧着补了一句，“还有就是，昨天下班以后一起喝了会儿酒，聊得，还，挺好的。”

孟姑娘被他这颠三倒四的叙述弄急了：“不是，你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觉得没戏，还觉得聊得挺好的？所以你是准备随便惦记一下，说不定哪天就成了呢，还是准备默默奉献一下热情和信念，对结果就不追求了？还是怎么着？”

“我没想那么多呢……”小马被问得不知道怎么回，大概想想，“我现在就是觉得，我真的挺喜欢路哥的。”

“那你就好好喜欢呗。”这题对孟姑娘来说是送分题。

“但我不想制造麻烦啊，路哥又不喜欢我，要是被他看出来了，可能会觉得麻烦，躲着我吧。”

“崽，你稍稍有一点自信行不行？”他小妈还是恨铁不成钢，“你要么，就狠一点，不可能就不喜欢了，想办法总能办到；要么就试试呗，不成又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