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寒熙大约哭了半个晚上，到后来眼泪也没了，体力也透支了，不知道是昏迷还是睡着了。

不过第二天等他临近中午醒过来的时候，就变得正常多了——风锦程眼中的正常多了。

虽然整体上张寒熙还是悲伤的，但总算是活过来了，不像一个空洞的假人了。大约人是不能憋太久的，憋太久会变傻，让张寒熙好好哭一哭，就好比把憋着他的那个盖子拿掉，让水流或者空气通畅起来，所以人就又活转过来了。

张寒熙醒过来的时候，风锦程又不见了。

洗漱完毕后，张寒熙无事可干，所以又拿上了弓箭跑去柳桃笙的坟前。经过几天勤奋练习，现在他的箭射得比最开始的时候准多了。如果五米开外射最初那根树枝，十里差不多可以中六七。

如果换成更大的目标，比如树干，那只会有偶尔射不中的情况。

当然人是不断要求进步的，因此张寒熙是朝着“百发百中”的神箭手的目标去的。虽然不一定能做到，志存高远总是对的。

这天上午，原本清净的林后空地突然乌乌泱泱地来了一群人，打扰了张寒熙的射箭练习。

只见一群带枪的保安推着一群男女到了这里，后面还跟着一群难民群众，七嘴八舌吵吵嚷嚷。张寒熙听了半天，发现都是一些恶言恶语，什么打啊杀啊的。

他懂了，被推过来的这群都是这几天被抓出来的SS。那天晚上不是有人偷偷往园里送SS被他们撞见么？这些估计都是之前偷送进来的，现在被抓起来了。

只听人堆里有个汉子高声说道：“这群害人精，枪毙实在太便宜它们了！我看应该直接打死！大家一起上，法不责众！”

另一人应和道：“对，不要在它们身上浪费子弹，子弹宝贵！”

有女的嬉笑起来：“你们怎么这么野蛮！”

最先说话的汉子道：“哪里野蛮？它们害了我们多少人？如果没有被揪出来，它们还打算害多少人？”

“就是！”又有人接了话，“也不知道你们民管会怎么想的，居然一直栓在营地后头的马场里，天天晚上□□，要不是被后区的人举报，我们还不知道民管会居然还天天在它们身上浪费粮食！”

民管会的一名董姓副会长这时候就解释：“没有浪费粮食！这些天给它们吃的都是动物饲料，这不是千头万绪，还来不及处理嘛！”

“那今天得处理！”“对，一个也不能留！”“一想到这些毒源还在，我觉都睡不着，又逃出来害人怎么办？”

于会长要表现出比较权威高冷的一面，所以此时拄着拐杖不出一声，董副会长全权代言：“行！那我们还是投票表决，看看怎么处理这些东西。”

这群人居然真的开始举手投票，看要用什么方式来屠杀SS。比较激进的男人们表示要打死泄愤；有胆小些的人不想看到活活打死这种惨事，表示用刀割脖子算了；还有电视剧看多的，给的建议更柔和：勒死，不见血……然后还有捣乱的，表示可以复古“石刑”。总之，大家意见统一：就不要浪费子弹了。

讨论和表决太过凶残，部分女性赶紧遁走了，眼不见为净，没看见就是没发生。

我们的主角张寒熙同学，好不容易今天情绪刚刚稳定了一点，骤然被如此惊人的场面一刺激，又不正常了。

眼前这些引颈待戮的SS，群情激愤在表决要如何行凶的刽子手们，和这些天来他反复在柳桃笙日记中读到的内容重叠了。

他忽然就打鸡血了。

“你们不能这样！”人群的外围忽然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因为太过激动所以声调有些高：“它们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还是活生生的个体，对待动物你们都不会这样吧！”

人群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张寒熙——是的，对于他们来说，原先就在这里的张寒熙才像是突然冒出来的那个。

“你谁啊？”有人不太善意地开了口。

“就是！关你什么事儿啊！”对于不同意见，仗着人多乐于打压的从来不是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