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两个身影坐落得极近，背影快要交合在一起。

温笙淡然地凝视着眼前的北苏沂，他眼神中依然是高贵不可攀附。

北苏沂也用那远如深渊看不到底的眸子同样凝视着她，温笙不觉双颊泛红，心跳加快，脑海中又回忆起昨日的场景。

昨日她缓缓张开眼时，已经是漆黑乌蒙的深夜了。

月光透过窗台照进房中，映在北苏沂的脸上。

北苏沂光洁的下巴微微一动，原来他并没有熟睡。

他那双乌黑的深瞳里，好似叠云卷卷。

他柔和散漫地看向温笙：“久儿，你不累吗？”

“我不明白，陛下指的是什么，希望陛下明示。”

全身的新旧伤口扭在一起，温笙的双手略微有些颤抖着，这个柔弱的身体已经超出负荷，到了极点。

“久儿，这么辛苦地做别人，难道不会累吗？”北苏沂的声音近在耳畔，温笙的鼻尖袭来一股寒凉的气息。

温笙眼角下抬，轻缓的念着：“不做别人.....那我能做什么？”

“做你自己。”极其悦耳的磁性声音响起。

“可我做不了自己。”温笙扯住北苏沂的袖襟，低声喃喃。

“从这一刻，你可以。”

北苏沂眼中带着一丝哀恸，好像藏在骨肉下结实严密的面具乍然破裂，露出的是温笙从未见过的关忧。

从迷蒙如幻境般的昨日记忆醒过来，温笙知道自己必须问个明白。

于是她凑近北苏沂的身侧，低低漫声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倾妃的。”

“久儿，我知道你不是倾妃，但不代表你可以没大没小。”北苏沂的语音低柔，但是隐约中自有一丝凛然的威慑。

“哦。”温笙眉头一拧，试探着说道：“陛下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倾妃的？”

北苏沂眉头紧锁，轻微叹了一口气：“朕太过纵容，你现在真是一点王法都没有了。”

“陛下你快告诉我，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倾妃的。”温笙轻轻地扯住北苏沂的袖子，用可怜巴巴的大眼睛看着他。

“第一眼。”北苏沂投来温情的目光，淡然的温柔如山间松风，丝丝缕缕泌入空气中。

“可是这不可能....”温笙带着不足一分的半分笃定，轻启朱唇：“陛下在骗我。”

北苏沂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汤，淡然一笑，却不做言语。

他从来叫倾妃都是爱妃，但温笙来到北陵以后，他便只唤她久儿。

“哎。”见北苏沂惜字如金的样子，温笙叹了一口气。

但她还是不太相信，她竟然从来没发现北苏沂已经她不是倾妃的事实。

她厚着脸皮继续问道：“我哪里暴露了。”

“倾妃爱的是荣华，喜的是痛苦，她和朕一样是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楚上的人。”北苏沂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冰凉的淡然，好像在说一件天知地知，明明是正确的事情。

难道这就是北苏沂只宠爱倾妃一个人的原因吗？

因为他们都喜欢折磨别人？因为他们有相同的乐趣？

那她又算什么呢？

难道什么也不是，只是一个替代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