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翊：“小小，你为阿冬如此设想，无非是帮宇文凌晔拉拢人心，回头宇文凌晔娶了旁人，你只怕是白忙一场。”

妙珺泰然扬起唇角，“我已是死过几回的人，还怕再错吗？表哥的手始终放在那暗器之处，我也没有后悔救姑母，更没后悔扶你当储君。”

杨翊僵了一下，发现她目光不对，手迅速从龙椅扶手上弹开……

荣宁狠狠瞪了眼儿子那只手，又对妙珺哄劝：“小小，自家兄妹没有隔夜仇，你身上还有伤，得好好养着。”

说着，她便唤等候在殿门外的宫女：“来人，去把我给公主准备的养伤补药和珠宝服饰都送去翡翠阁。”

妙珺见那宫女一脸茫然地应着，恍然发现，眼前的姑母竟还不及杨屹敖对她有心思。

杨屹敖之前赐往翡翠阁的每一样东西，都是精挑细选的，以至于祖父每每看那一屋子东西，都觉得皇恩浩荡，不忍杀杨屹敖。

“姑父这些年给我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因那些东西，我的命都贱了。表哥害我手臂险些残了，我爹娘看在那些东西，半句没怪罪。如今姑父不在宫里，姑母也别赏我了，那么大一座翡翠阁，我若死了，也带不走，反招惹了我大漓未来太子妃江环巧的妒忌。”

荣宁脸上褪了血色，脂粉面具似地凝在脸上，“你既不喜欢，姑母便不赏，姑母都依你便是。”

“姑母何必委屈自己？妙珺素来看不得姑母受一丁点的委屈，日后妙珺不来皇宫，姑母要保重，多多把心思拥在教导表哥、表姐上，莫叫他们成了六亲不认之徒，寒了荣氏一族的心。”

妙珺说完，礼也没行，转身就走……

荣宁眼见她头也不回地迈出大殿，不由想起妙珺儿时在怀里撒娇的模样，想起她为护着中毒的她，当街与杨屹敖理论。

泪珠夺眶而出，她迅速抬手抹掉，转头怨怒地看向杨翊，“太子，再这样下去，你面对的，将是众叛亲离！”

杨翊眯着眼睛看向殿外，因妙珺离开，他顿时又恢复清傲自在的模样，脊背也松散不羁地靠在椅背上，“母后，众叛亲离也值得！将来您就是取代天宸太后之人，您是外公外婆的嫡女，外公和外婆定会鼎力相助！”

荣宁恐惧地踉跄了一下，这才发现，妙珺刚才提的三个条件，对于眼前的儿子来说，竟是如此可笑。

“翊儿，你外公外婆是疼惜我，但你别忘了，他们最憎恨掀动战乱之人！他们也绝不容你成了千古罪人。”

“我没有掀动战乱，北厥才是千古罪人。”

“你什么意思？”

杨翊邪冷地扬起唇角，“他们接纳天宸罪臣上官如，已然引起众怒。又以铁珠栽赃我大漓，我心爱的五舅荣雷去谈判，必会在北厥受伤。外公为给亲儿子报仇，定亲自挥兵北上。东陈国、南蜀国的众将领，都素来敬重外公，必会声讨北厥，为我大漓助威。届时踏平北厥，地位一稳，东陈、南蜀自会臣服。”

杨翊说得激昂霸气，仿佛已然看到诸国朝拜，在龙椅上的坐姿也愈发狂傲。

荣宁盯着儿子，却仿佛是看到了第二个杨屹敖，心里莫名地厌恶。

“太子，你太天真了！宇文凌晔这些年积蓄了多少力量，无人能估量！他的两个兄弟都不在他之下，如今一个臣服，一个成了阶下囚，你只凭这点谋略，这是在找死！”

“母后可以不信我，从今往后，您只等着当太后即可。”杨翊说完，阴沉地看向殿外，“来人，把太后送回寝宫，好生伺候，没有朕的命令，不准她踏出宫门。”

“你……你这个混账东西！你杀小小便罢了，竟然囚禁自己的生母？”荣宁要挡开押住他的护卫，却只是徒劳……

……

鬼面暗卫的炼狱，建在地下，石砌的墙壁久不见光，已经长满青苔，冷腥的气息，夹杂着常年关押死囚和用刑散发的恶臭和血腥气，浓呛得令人喘不上气，惨叫声和咆哮声震耳欲聋……

妙珺每走一步，都觉得神经备受摧残。

看着火把找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