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的。”凤凉城满脸的讥讽，寒声道。

在他这都敢动手的人，可不多啊。

凤凉城眸底划过一丝隐晦的暗芒，“给她备好进宫的东西。”

说着，他的眸光有些柔和，那个现居深宫的老人，是真的爱重他。

他自幼跟随老阁主学医学武，老阁主被暗害的那年，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便是天纵奇才又如何？终归是羽翼未丰。

若无太后庇佑，怕早已成一堆白骨了。

他始终记得，那个原本慈眉善目的人将他护在身后，眸光冷冽，悲痛欲绝却强势的带他回宫时的情景。

在宫中的那六年，虽有太后护着，但他到底是骄傲的，不愿寄人篱下，不愿劳动太后。

凤凉城想，他是忘不了那日了。

他虽然尚且年幼，但那淡漠清贵的性子却早就养成了。

大抵人内心深处的阴暗面总喜欢破坏些美好的事物吧。那些惯会捧高踩低的宫人，见他是无依无靠的孤儿，开始只是克扣他的膳食，见无人管教，便开始了打骂。

到底还是个孩子，虽然聪敏过人，却还不像如今那般妖孽，不懂人心的险恶，不懂世间的冷暖。

他知道，他是反抗不了的。便是自小习武，又如何比得过那些拉帮结伙的宫人。

可那些人辱骂老阁主时，他还是没忍住。

小小的孩子，冷着精致的眉眼，眸光平静的像是在看一具具死尸，周身的气息也越来越凌厉。

那是他第一次杀人。

太后赶到时，那个容颜清隽精致的孩子，身上沾染这点点血迹，眼神空洞漠然。

他以为，她会怕他的。

可是她没有。

她将他搂在怀里，抚着他的后背，柔声道：“有我在呢，不用怕的。”

她的眼泪滚烫，眸中满满的愧疚……以及自责。

她的拥抱和安抚，大概是，他那六年里最美好的回忆了。

后来的后来，他离开了皇宫，回了千机阁，以雷霆手段为老阁主报了仇，再后来，他入朝为官，成为了叶氏最年轻的宰辅。

若无她的庇护和培养，他便是侥幸活下来，也只能是庸碌一生了。

想着往事，凤凉城眸光微动，看向南山，漫不经心的道：“去给苏荷小姐安排个人家。”

南山一抖，果然，宁愿得罪主子也万不能得罪千韩姑娘！

“主子，若是七长老不肯呢。”南山面连愁容，谁不知道七长老最宠苏荷小姐。

凤凉城眸中带着几分讥诮，唇畔挂着清浅笑意，嗓音清冷中透着无辜，说出的话更是狠绝，“小丫头说了，来而不往非礼也。”

呵，竟敢在他的地盘给了他的小丫头气受，他倒要回他们一份大礼。

“姑娘，穿上瞧瞧吧。”青墨看着凤凉城送来的衣服首饰，眸底闪过一丝艳羡。

十指抚过华美精致的衣衫，千韩有些恍惚。

“姑娘？”

“不必了。”千韩哑声道，一双水眸湿漉漉的，宛若迷途的小鹿。

不知为何，她，见那簪子时有些心悸。

不由自主的，千韩拿起了那只蔷薇白玉簪。

那是只用上好的和田白玉雕的簪子，触手温润，并没有玉石的冰凉质感。

“这簪子……”千韩眉心微拧，声音有些嘶哑。

青墨眨眨眼，老老实实的道：“这是姑娘自己的簪子。”

千韩一怔，她自己的？

那簪子的正面只雕了朵盛开的蔷薇花，反面雕了精致繁复的花纹，若是看的仔细，那些花纹隐约组成了个月字。

“姑娘那时只带了这个玉簪还有那枚玉佩。”青墨轻声的解释道。

“你且下去吧，我想休息了。”千韩眉眼间透着疲累。

没有谁不想知道自己的过去。

千韩趴在窗前，恍惚间，听到有人柔声说，不要怕，有长姐在呢。

小姑娘窝在那，小小的身子恍惚融进了夜里，模糊不清。

半梦半醒间，有人将她温柔抱起。

似是有人在她耳边，半是无奈半是心疼的说，怎就这般不爱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