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康熙坐下后，好似才看见她，朗声道：“老四家也在呢。如今身子如何？”

齐音忙起身，海棠抱着孩子紧随其后，跪在殿中央道：“谢皇阿玛关心，儿臣身子如今渐好。今日见天气好些，便领着格格来宫里给皇阿玛和额娘请安。”

康熙便随口道：“来，叫朕也瞧瞧。”

齐音从海棠手中抱过孩子，膝行两步，将孩子半举在胸前，自己福了福身子。这个姿势便是常人做起来都觉得累，何况她一个刚生完孩子不久的产妇。

她是在试探。

试探康熙对自己的容忍度和宠爱是否有变化，试探康熙对胤禛的疑心到底到了哪一步。

虽是苦肉计，毕竟不会叫人起疑心。

她只是恭敬了些，并未过分。

果然，不过两下子，李德全便过来搭了把手道：“福晋，万岁爷叫您起呢。”

她这才抬头，一脸笑意看着康熙道：“谢皇阿玛！”

德妃见状，立刻开口道：“皇上，这小格格还未取名字呢，要不皇上给定一个？”

齐音接话道：“儿臣不求别的，只求这孩子平安便好。”

康熙点点头，面色神色并未轻缓，道：“那就叫塞恩吧，吉祥平安。”

“谢皇阿玛！”齐音如今也不管名字好听不好听，反正是满语的，样子做足了恭敬便是。

又闲话几句，不过大部分都是德妃娘娘问，她跟着后面答，不过半柱香的功夫，瞧着康熙应该是有话要跟德妃说，齐音寻了个借口，便要领孩子回去。

原是留着用午膳的。

德妃打赏了一些孩子的物件，让荣姑姑好生送她们母女出宫。

一路上，齐音也算是跟荣姑姑打听清楚了。自从云贵人入宫后，一开始并未有何特殊之处，康熙也只是隔三差五翻翻牌子，直到一个半月前，不知怎的，接连侍寝大半个月，宫里的风向便开始变了。

如今云贵人的宠爱压过后宫里的众人，连素来云淡风轻的良妃，如今也开始往乾清殿里送些点心。

如此一来，除了良妃，后宫也就德妃这边康熙时不时来坐坐。

虽说不至于苛待永和宫里，可万岁爷如今来得少，又坐不久，宫里怕是又要变天了。

好不容易才消停了几年呢。

齐音只是听着，并未说话。

不过春柔却将话里的信息依次分类，再次筛检，待出了宫门后，主仆三人立刻在马车内开起了小型危机挽救会议。

“按照上次主子说的，若是云裳姑娘也能通鬼神断未来，那她应该站在我们这边才对，奴婢说得对不对主子？”

海棠抱着睡得香甜的小塞恩道。

“不一定。奴婢调查过，虽然消息不多，但是云裳在云家的地位远不如云子安，此番丢车保卒纯粹是云子安咎由自取，云家显然并不是只有云贵人一枚棋子。”

春柔摇头道。

从她能收集到的信息，怕是只有岭南云家的冰山一角。

便是这一角都已经相当可怕。

“我现在是担心，如果云贵人开始扶植别的力量，对我们是不是利大于弊。”

齐音沉思道，她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信息，可想抓又抓不住。就好像，上次云贵人在府里的那一出。说她是来救人的，可人都死了。说她是来阻止事态更一步恶化的，可那位宫女已经做了。

并且，直到现在，春柔也没有办法弄清楚，那日云贵人到底对季格格说了什么。

“难不成云贵人真要协助太子爷？”

“不像。近来太子爷的日子真不好过。乾清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怕是万岁爷已然动了废太子的心。瞧着倒像是九阿哥？”

春柔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又继续道：“奴婢一直记得主子您说，外头的事情，万事都要小心九阿哥，莫不是九阿哥有一日也会成为贝勒爷的对手？”

齐音望着两人一脸好奇，忍不住道：“不会是九阿哥的。这样吧，春柔，这几日先试着将季格格递出去的消息过滤后再放，先看看反应再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