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周城客运总站出站口，聚着一群“黑车”司机，不停朝人群高声喊着

“火车站啊……机场啊……差一个啊走不走走不走”

“摩的摩的去哪儿啊坐不坐摩的啊……”

揽客的叫喊声和对面“哐哐哐”的道路施工声交织在一起。

嘈杂。

施工的蓝色挡板上空，尘土飞扬。扬尘飞落到不远处整齐摆放在十字路口的花池上。

又宽又脏的大路、熙熙攘攘的人群、拥堵急躁的车辆……让马布希感觉又新鲜、又厌恶。

这是她第一次到省会、第一次见到课本上介绍的brt、第一次见到电视里的高架桥……

马布希跟在父母身后，挤上闷热，充满令人晕车气息的公交，晃晃悠悠一个小时，晃到站。

下车拐来拐去走上二十分钟，上台阶，推门，走进了一家叫做“8号便当”的店。

到的时候，正好是中午饭点，店里满是周边写字楼里的上班族。

“你们在这儿稍等一下，我跟店长说一下，他马上过来。”

小舅慌慌张张把一家三口引到店里，带他们在最靠里、厕所对面的位置坐下，就慌慌张张拐回后厨，接着忙了起来。

“这生意真不赖。”

“你看人多少忙的很呐……”

“你好你好”

秋粉和苏魁正议论着店里生意的时候，店长走了过来。

人瘦瘦高高的，穿着店里的橙色工装、戴着店里深蓝色的鸭舌帽。

黑框眼镜，三十岁左右，看上去很好相处。

店长和苏魁握了握手，坐在了三人对面，“做暑假工的话，大概能干多久”

“这还不知道呢。她们的录取结果还没出来，还没有下开学的通知。”

还没等马布希说话，秋粉就替她作了回答。

“一个月是没有问题的吧”

“一个月肯定可以，没问题。”苏魁笑着说，“肯定至少得干够一个月呀。”

“我们这里的话分早班和晚班，既然是暑假工的话，主要做些打扫卫生的活儿，等她跟一段时间后，再去前台。工资的话，我按天给她算，早班的话，是……”

整个过程，马布希一言不发，只是店长和父母三人在对话。

就像是“大人说话小孩儿别多嘴”里面的那个小孩儿，全程只会瞪眼听着大人们说话，连尬笑，都笑不出来。

马布希在学校，一直是个挺外向、挺爱说话的小孩儿，可现在，她什么话都不想说，也说不出来。

耳朵虽然在听店长和父母的对话，但是眼睛却看向别处面目表情地看看桌面，又面目表情地看看头顶的吊灯。

不是害羞，也不是认生，而是不会看眼色、不会应付人、不懂最基本的“人情世故”。

用秋粉的话来说，就是“一点儿都不懂事儿。”

马布希从小就被秋粉说“不会看人眼色”，她总觉着这孩子“以后出社会，肯定会吃亏。”

当初马布希说自己想打工挣钱时，秋粉非常赞成，她觉着孩子“出去打工也行，不指望能挣多少钱，但是希望可以学学怎么与人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