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失踪以后家里人就没有找过”我问道。

“我哥走的时候已经十五六岁了，那时候都以为他是赌气走的，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母亲虽然心里着急，但那时候交通通讯落后，就在附近找了找。父亲提到哥哥就是咒骂。是哥哥把他的驴弄死了，他心疼他的驴。哥哥一年没有回来、两年没有回来。慢慢的父亲变了，变得孤僻，变得暴躁，动不动就骂人，后来不骂人了，就一个人抽烟，一个人躲在大杨树下抽烟，有时候一抽就是一晚上。”

“是，我已经见过他两次在大杨树下抽烟，挺吓人的。”

“村里人都习惯了。直到有一天父亲一夜未归，回来的时候说见到我哥了，村里人问他，哥在哪里他说在吃包子，村里人都以为父亲是疯了，提起哥哥他还是咒骂，但是我知道，他整天整夜的在大杨树下吸烟，是在等哥哥回来，他一走就是几天，去拾荒去，其实是在找哥哥，我早就看出来。不过父亲不承认他在等哥哥，提起他还是咒骂。这是一场战争，父子之间的战争。”

“你觉得你的父亲有病吗”

“肯定是有。不过他不承认。”

“他的房间里是什么东西北屋。”

“我前几年进去过，都是他拾荒捡的垃圾。最近几年他的北屋谁都不让进。我从窗户上看过，还是拾来的垃圾。”

“你觉得你的哥哥会在哪里”

“不好说，可能在哪里发财了，可能已经不在人间，或者在哪里流浪。”

“会是一个流浪汉吗”

“会的，最大的可能就是流浪。他出去的时候年龄小，没有出过远门，自理能力差。”

外面的雨水滴答滴答，牛奇吸着烟，有“吱吱”的声音。

“我想去北屋看看。”我说。

“明天吧，明天我带你去看看，我也去看看。”

“不，现在就去。”

“外面还在下雨。”

“雨已经小了。”

“好吧。”

牛奇拿起手电筒。老牛在“呼呼”的睡觉。从老牛身上解下一串钥匙。我们两个深一脚浅一脚的往老牛家里走。

雨小了，街上的积水更深，借着酒劲，我们把裤子挽到大腿处前行。

老牛的院子里黑咕隆咚的，坍塌的东屋象一个怪兽卧在那里。

进到院子，牛奇打开北屋，一股腐臭的气息迎面扑来。我拿着手电筒往里面一照，吓了一跳，整个屋子摆满了白森森的骨头。一节一节的像是要恢复它活着时候的模样。

“这，这，这是什么”我结结巴巴起来。

“我，我也不知道。”

仔细看那骨头，我说“是马的骨头

“不，是驴的”牛奇说。

“你怎么看出来是驴的它们有什么区别吗”

“我猜的，我觉得应该是驴的。”

我查了查，整整一百付骨架，靠近门口的骨架比较新鲜。应该是新捡回来的。

“他在哪里弄回来这么多的骨头”我不解的问。

“捡来的，在刘大夯驴肉店后面捡来的。”牛奇说。

我终于明白，老牛为什么经常出现在镇子周围捡垃圾，他捡的不是垃圾，是驴骨头。

“他捡这么多的骨头干嘛作为垃圾，是没有人回收这些东西的，里面的骨头已经有虫蛀了。”

“不知道。”

“你爹说在后山养了一百头驴。”

“就是这些吧”

“后山什么都没有，他养的是驴的魂”

“就是吧。老了，迷糊了，行为就怪异。”

我想翻动一下里面的东西，牛奇说“走吧，不要动他的东西，明天他要是发现了，肯定会和我大吵大闹的。”

锁上门，我们两个回到了村委会，老牛依然在酣睡。

躺在草席上，好久没有入睡。牛奇也没有睡，一个劲的在抽烟，象大杨树下面的老牛。

被一阵吵闹声惊醒，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老牛正对着牛奇大骂“你个鳖子，我哪里都不去，死也不去，你马上给我盖房子，就今天，晚上就给我盖好。”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