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个大包抱着不累的慌吗，咋不搁上边”刚坐下的男人对着袁祥指了指头顶上的置物架。

“不沉没事，我拿着挺好的。”袁祥开始有些慌张了，他眼前的这个男人，像是对周遭事物都要掺和一脚的样子，他担心的问题还是发生了。

“你这是回老家吗”对方显然没有感受到敌意，顺着话茬想要攀谈起来。

袁祥如坐针毡，脸颊逐渐开始发烫，怀里抱着的现金像秤砣一样沉重，他想插上翅膀立刻逃离此处，为了不让对方起疑，便也只好回答到，“是的。”他想让身旁的人立刻昏睡过去，不再吱声。

本来他包里的现金是不义之财，但那天晚上突然发生的变化不再他的计划也不在他的意料之中，如约拿到的钱，变成了不劳而获。想到这里，袁祥似乎开始意识到，这钱本会成为沾着血的钱，既然自己什么也没做，现在是干净的，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想到这里，袁祥感觉心里悬着的一块大石头仿佛落了地，就当是白捡的，白捡的不犯法，要是想找他要回去大不了就还回去。

反正自己没有杀人，袁祥在心里嘀咕着，他动手之前人就看到人死了。究竟是谁动的手，这个问题一直困惑着他，这个死去的女子还有别的仇家吗……袁祥的脑子里像浆糊一样混乱了。

“你有孩子吗”身旁的男人又向他搭话。

袁祥有些焦躁混乱的内心突然平静了下来，他想到了自己许久未见的女儿，“有一个闺女，上中学。”

“挺巧啊，”对方憨厚地笑了，“我家也有个闺女。”说着掏出自己的钱包，指了指里面夹着的照片。

袁祥看着照片上的女孩，不知为何，他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在哪里见过。

是在那天晚上，他躲在暗处，就在他决定要去动手的时候，突然发现他要下手的对象死在了他的眼前，在尸体的附近，他见到过这张脸，那么白净秀气，就算是在夜色中也无法让人忽视的一张脸。

这样干净的一张脸，跟这件事有何关系吗袁祥理智上觉得有些蹊跷，但内心深处自始至终都还是相信女孩的出现是个偶然，这个看起来单纯文弱的女孩子，与自己的女儿年纪相仿，应该是恰好出现在那里罢了。一定是巧合了。

袁祥还想再看一眼钱包里的照片确认一下，他有些话想说。

他突然想认识一下眼前的这个男人，他也想了解这个女孩的故事，可他经历的这一切，又与眼前的男人有什么关系呢，自己像是从地狱来过的蝼蚁一般苟活着，看着男人挺阔的衬衣，只沾了点雨水的干净皮鞋，一看就是领着固定工资生活优渥，这个男人能够毫不费力地承担孩子的一切费用。他想说的话到嘴边像热碳一样发烫，喉咙也变得紧得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想到女儿，想到自己，与杀人犯只有一念之差，眼里像是一盏已经枯竭的油灯，没了光亮，他默默地垂下了脑袋，看着眼前的提包，心里翻江倒海。

袁祥的妻子在孩子刚上幼儿园时就去世了，有些颓废的他不知何时染上了赌瘾，闺女也一直丢给爷爷奶奶照看，孩子上学的费用全靠老两口做小生意的收入。

由于赌博，袁祥也沾上了高利贷、打架斗殴，因此进了不少派出所，工作自然也丢了，为了生存，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干点零活，饱一顿饥一顿的就这么过着。

日子这么一点一滴地过着，岁月磨平了他的棱角，赌瘾已经戒了，也不会再去打架滋事了，他以为生活慢慢迎来了转机，女儿也要考大学了，就在这时，老两口撒手人寰了。

他微薄的收入养活自己都有些吃力，更谈不上支付女儿上大学的费用，平时没什么朋友，这笔钱他借是借不到了，也没人能够帮他一把，慌不择路之中，他看到了这条铤而走险的不归路。

然而只为了眼前的钱财，他不知道一旦踏上了就是万丈深渊。

冥冥之中，他总觉得那天晚上见到的女孩像是一个天使的化身，拯救了即将从悬崖跌到地狱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