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索的手感湿凉滑腻，奥尔德斯用力攥住手掌，顺着绳索向深海滑去。

水下暗潮涌动，一股无形的吸力拽着两人不断下坠，直到奥尔德斯手臂传来尖锐的刺痛感。是飞爪的尖钩划破了他的小臂皮肤，不过这不重要，奥尔德斯一手抓着绳子，一手抓着萨默的手，两人在漆黑的水面下随着水流缓缓摇曳，这无疑是一种新奇又糟糕的体验。

奥尔德斯觉得自己应该是会游泳的，才敢做出这样果决的举动，而萨默，大概也是会的，他默认萨默这个人就是个什么都会的天才人物。

无论如何，两人跳船之前都深吸了一口气，在水底坚持个一分钟总是没问题的。然而，他们此刻面临的不仅是酸雨的问题，还有水底暗藏的杀机。

这片海域下面似乎存在一个巨大的旋涡，又或是无数个小漩涡，如果奥尔德斯在此刻松手，两人恐怕是要迅速被拽到海底，即使是会游泳，也很难在这样凶险的海潮中回到水面之上。

冬日的海水无疑是冰冷彻骨的，即使选手似乎不会生病，如此全方位的折磨也很是难捱。奥尔德斯把一半精力放在紧握绳索上，另一半开始思考脱身之计。

如果没人能帮助他们按下收回绳索的按钮，他们该如何回到水面？

飞爪的绳索不是太长，却也不算短，在海潮的裹挟下，他们无法凭借蛮力游上去。他艰难地睁着眼睛，望向水面上形状略微扭曲的船只，隐约能看清飞爪的底座，也能看见底座侧边的几个按钮，可惜伸出手是绝对够不到的。

上天保佑，创造者是个仁慈的存在，在一分钟内会同时停止酸雨和旋涡。

奥尔德斯心里打鼓，忍不住垂首看向被他拖着的萨默。

萨默也在往上张望，披散的黑色长发以奇异的形态漂浮在水中，随着水流的微小变化而摇曳舒卷，呈现出一种梦幻又绝望、惊心动魄的另类美感。奥尔德斯不禁心跳加快，在这么凶险艰苦的情况下，他居然还有心欣赏队长先生的美貌，真是匪夷所思。

尽管如此，他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双永远澄澈、在海水阻隔下显得格外黑白分明的眼眸，企图从中汲取一些信念。视线微微转移，两人的手正紧紧抓握在一起，冰凉海水的浸润下，掌心传来的温度被衬得更加鲜活热烈，仿佛能感觉到一跳一跳的脉搏，跃动的生命力。

队长似乎是个怕冷的人，奥尔德斯想。所以他才会一直穿的很多，冬天穿的更多。

被迫沉入冬日的环形海，即使是奥尔德斯这种火力壮的也能明显感到刺痛感和脱力感，他很难去想象对方此时的感受。

所有的思绪纷飞、伤春悲秋，所有的心动与担忧，都在转瞬间一闪而过，现实中，才过去不到半分钟的时间。

萨默一边拽紧奥尔德斯的手，一边试着往上游了游，无果。果然，旋涡的力量太强大，无法以人力对抗，那么…就只能动用机器的力量。

他单手按下ID，一把十字弓很快出现在手中。奥尔德斯顿悟，这是要用弓箭射击按钮。他两只手被同时占据，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默默注视着对方。

在这样的条件下，即使距离不算很远，真的能成功吗？按钮的设计十分人性化，面积很大，可是经过水面的折射和水流的影响，不可控因素太多，要想精准击中，必须经由精密的计算和一定的运气。

然而，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萨默举起自带一支木箭的十字弓，对准，眼神专注而平静。短暂的调整之后，扣动扳机。

哐当一声脆响，奥尔德斯愣愣地注视着按钮所在的方向，绳索却没有动。这一箭击中了按钮旁边的底座边缘，却因为极小的误差而没能命中目标。

正常情况下，这样的距离对于萨默来讲应当是百发百中的。

然而，水流方向变幻莫测，和狂风一样棘手，再加上两人本身也在晃动，能打到这么近的位置已经能体现出极高的水平。

奥尔德斯紧咬下唇，再低头，发现萨默已经把十字弓叼在嘴里，用牙齿牢牢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