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祭商的手停滞在半空。

狸宿看着眼前的一片朦胧，一道血线从唇角溢了出来，鲜红的色泽衬着苍白的下巴，越发触目惊心。

他心里有些难过，昏倒前想着，又不能看到她了。

狸宿身体向前倒去，被祭商接到怀里。

他看不到，祭商那双眼睛里全部是霎时间支离破碎的光影，慌乱极了。

祭商探查了狸宿的身体，灵魂并未有损伤，只是不够凝实，因为之前灵魂受过损伤的缘故。

倒是这具身体，因为承受不住他过于强大的灵魂之力，开始衰竭。

这个问题在祭商这里还算比较好解决。

祭商将狸宿带回了家，之后便去了医院。

“砰砰砰！”

她将值班室的门拍得砰砰响。

寒尽眉眼透着几分烦躁，将门一把拉开。

祭商：“丹药，给我丹药。”

寒尽从来没有看过她这副模样。

就是仅有的记忆中，更早以前也没有。

自混沌之初，诞生了四位神。

每一位都有自己需要担负的职责，而祭商身为最强大的神，却是最被厌弃的。

因为她生来的能力是毁灭，会被人恐惧的能力。

可她偏偏无法毁灭自己，她像一只游荡在世间的孤魂，一直寻找存在的理由，她本以为自己拥有这么强大的能力，一定有地方是需要她的。

比如以暴制暴，一开始她杀了许多丧尽天良，惨无人道的坏人。

可最后得到的还是人类恐惧的眼神和厌恶。

祭商觉得他们不识好歹，放弃了这个自己为自己找来的职责。

她开始无所事事，最终还是被寂寞与孤独磨成了阴晴不定的性子。

以风流肆意做伪装，仔细藏着所有的孤独寂寥。

无所爱，无所恨，游荡人间，笑看世事。

后来过去了太久太久，久到她对所有的一切都感到索然无味，找了一个最合她胃口的地方定居。

魔界。

她被那里的魔称为魔神。

那时总能在热闹的大街看到一个手持折扇，爱凑热闹的漂亮美人，长了一张白面书生的脸，双眼皮略窄，长长弯弯的，一笑起来格外无害。

但这人却是阴晴不定的心性，做事全凭心情，偶尔大发慈悲也会做一回善事。

她身上总有一股邪气，那是对世间的怨怼，而漫不经心，则是对世间的冷漠。

而现在，这些全在她身上看不到了。

怎么说呢……

她面色微微苍白，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在发红的眼眶里像个深渊，带着人惶然然下坠。

她心里藏了一个，能让她变得这么手足无措的人。

怎么说呢？大概是像个人了。

因为心里不再空荡荡了。

寒尽：“你要什么丹药？”

祭商说明了狸宿的情况，寒尽掏出一个透明瓷瓶给她。

“这个可以暂时恢复他的身体，但凡人之躯终究承受不住他的灵魂，尽早离开这个位面才是正道。”

还有一些寒尽没多说。

其实就算灵魂强大，肉体也不会衰竭的如此之快。

或许，真正的原因还在那人本体身上。

祭商回到家，狸宿还在床上躺着，没有不见。

月光从窗外落在他身上，他平躺着，双手放在腹部，和之前有些不同，却又说不出什么具体来。

只感觉到他从内而外散发着一种清透而淡然的气质，就感觉，很漂亮，什么都不做就能给人一种漂亮的感觉。

祭商在床边半蹲下，将丹药全部都喂给了他。

确实感觉他的身体在恢复，可始终没有醒来。

祭商谨记着，寒尽说过，他身体恢复之后不会立刻醒来，需要休养。

这才强忍着心里的暴戾。

祭商趴在床边，紧盯着狸宿的脸，视线滑过他的眉眼，鼻尖，嘴唇，目不转睛地望着。

忍不住胡思乱想。

再醒过来，他还记得她吗？

越想，心情越烦躁。

祭商躺到狸宿身边，将少年抱在怀里，鼻尖顶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