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

是玻璃瓶碎在地上的声音。

鹿庆国红着眼睛，将啤酒瓶狠狠砸在地上。

狭窄逼仄的房间里满是酒味。

他喝酒了。

每当鹿庆国喝了酒，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鹿庆国不喝酒的时候，挺正常的，就是一个平庸而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可是一到了晚上，他喝了酒，就变得狂躁无比，甚至失去理智，并将怒气撒在无辜的鹿冉身上。鹿冉曾经试过将酒藏起来不让他喝，可是鹿庆国仍然会去买新的，只要他什么时候心情很烦，他就会去喝酒，鹿冉用尽方式也改变不了这点。她只能希望他能少喝几次酒，这样她就可以少挨几次打。

酒是诱因，激发鹿庆国心中狂躁因子的诱因。

就如同此刻。

鹿冉坐在地上，脚边是摔碎的啤酒瓶。绿色玻璃碎片在暗淡的灯光下是令人窒息的色泽，酒液在瓷砖上缓缓流淌。

“谁他妈的给你的胆子！老子劳心费力地供你吃供你穿，就是为了让你去学校作弊的吗！你可真把老子祖宗的脸都丢尽了！”鹿庆国嘶吼着，扯住鹿冉的头发。

“爸爸，你听我解释……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作弊。”鹿冉瑟缩着，声音颤抖。

“你们老师都打电话给我了，你他妈还说没有！你当老子是傻子吗？说啊，你当我是傻子吗？”鹿庆国揪住鹿冉的一把头发，大力一扯，鹿冉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头发被硬生生扯掉一缕。

“你为什么要作弊啊你告诉我！啊！”鹿庆国下手很狠，鹿冉的头皮火辣辣地疼。

“爸……你相信我！你相信我没有作弊！”鹿冉抹掉满脸的泪水，她抽噎着，“我……我……有人想诬陷我……呜呜……你相信我……”她跪着抓住鹿庆国的裤脚，手指打颤。

“滚开！”鹿庆国一脚将鹿冉踢倒在地，“我信你个屁！不学好还有理了！还给我撒谎！让你撒谎！让你撒谎！”他咒骂着，弯腰用拳头打向鹿冉的脸，雨点般的拳头砸到鹿冉的脸上。

鹿冉用力躲开，身子往后缩，缩到了墙角后无路可退，被拳头打了个结实。

凌乱的发丝因为泪水糊在了脸上，鹿冉的视线模糊起来。

“我没有……”鹿冉觉得自己很傻，傻到全世界都不相信自己，竟还妄想解释；傻到自己只会说我没有这几个字。

很疼。

明明是初夏，可她觉得很冷。这种没有阳光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呢。她想到一个词――永无天日。对，就是永无天日。

就像是在一个黑暗的深渊，周围什么都没有，只能听到蛇毒蛇吐信子的嘶嘶声。

“让你作弊！”鹿庆国打累了，抄起酒瓶子又喝了一大口，扶着腰休息。

不行，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被打死的。

会死的。

鹿冉趁着这个间隙猛地起身，一把推开鹿庆国，往外奔去。

她觉得她跑五十米冲刺都没有跑这么快过，此时的她，拼了命地往外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