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许迟脸上流露出一抹自嘲的神色，“他说，让我跟他一起住。何必呢？我妈活着的时候正眼都不看我们母子一眼，死了就说要把我接过去。”

“这算什么？怜悯？同情？我不需要。他有他的新家，我过去了又算什么呢？累赘吗。”

说着说着，他的眼眶变红了些。他低下头，还微微侧过脸，不想让鹿冉看到他脆弱的样子。

“后来呢？”鹿冉声音轻缓而温柔。

“后来……我就自己住了。但是他却无时无刻不管我，事无巨细——我烦了。”

在这一刻，鹿冉恍然大悟。她忽然明白了许迟和许正祥的隔阂是因何而来。

“你知道我之前是什么样吗？”许迟转而问道。

“嗯……”鹿冉迟疑，“罗馨姐说，你之前的样子跟现在的样子很不一样。”

“我之前……可能也就是大家所以为的好学生那样吧，可是到后来，他什么事都管着我的时候，我就想，我凭什么听他的。”

许迟记忆里的自己那时候是迷茫和无措的，母亲去世的悲痛情绪还未消散，自己的父亲又一反常态地给予他长久没有给过的、在他看来是惺惺作态的关心。

那就是他叛逆的根源。最开始只是一个小苗，然而因为各种原因不停生长，到后面他变成了与初一初二截然不同的样子。

“再后来，就是你看到的我，现在的我，也就是你讨厌看到的。”

“我没有讨厌你，”鹿冉慌忙说道。她怎么会讨厌他呢？她有着难以宣之于口的奢望，她……从来没有讨厌过他。

她终于明白了原因。许迟确实是因为许正祥，态度才会变得这么不一样的。

本来就是叛逆期遇到这种事情，许迟还是不可避免地改变了。他走上了大多数叛逆少年走上的路——

他抽烟、打架，逃课……诸如此类的事情干过不少，与其说他喜欢这些事情，倒不如说他是为了跟许正祥置气。

一个在老师眼里一直是个好学生的许迟一下子就变成了混混一样的坏学生，老师极其痛心，把许正祥叫了过去。

然而许迟那时候已经对叫家长这种事情全不在乎，也对许正祥的愤怒全不在乎，于是，父子俩的关系变得更差。

少年的想法偏执而顽固——许正祥想让他成为什么样的人、变成什么样，许迟就偏偏不想变成什么样。

这样混了有两年。

许正祥终于看不下去了，严加责骂。然而越是如此，许迟的也就越反着来。

高考眼看着就来了，许正祥也终于看不下去了，就让罗馨来劝劝许迟。

这就是为什么有一天许迟在见完罗馨后表情不太对。

也是为什么许迟会以那样的态度对鹿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