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破败的少女摊坐在地，身上有十几处狼爪划过的伤口，左胸下的一道伤痕深可见骨，鲜血汩汩而流，看上去颇为恐怖，但对于张霁月这样的武者体质，其实远远不足以致命。

她掏出莉莉安娜给的魔药，犹豫再三，又把它放了回去。

魔药的副作用是沉睡，显然不适合自己目前的处境。

她咬咬牙，站起来继续寻找那个脚印的踪迹。

少女身后的墙壁上，挂着一只狼头怪的尸体，整个上半身，连同那颗狼头一起被锤成了一摊肉泥。墙上有一道两米宽，一米深的巨大拳印，整面高墙以拳印为中心，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缝。

另一边的地板上，有个拳形的深坑，里面装着一摊红色的粘稠液体，已经分不清是血还是肉，形状类似于经过一顿爆锤之后的年糕。

另外两只怪物已经不见了踪影，或许是装在另一个深坑里，又或许是全部都装在一起，反正它们已经无法用“个”来量化，只能说一滩，或者是一大滩。

张霁月看起来有些摇晃，那副娇小的身躯，似乎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大概只有在这样的时刻，才能从这个女人身上看到一丁点少女的娇弱。

她依旧穿着那件红色的网状束胸，被狼爪划开了好几道口，并且浸满了鲜血，热量和血液的大量流失，再加上殿内不时吹过的阴风，都让她感觉到彻骨的寒意。

一天之内连续两场大战，她的身体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幸运的是，仅仅几分钟后，她在与殿门正对着的石台上，找到了一个特殊的符文。

一个闪耀着金光的天秤符号。

她尝试着把手放了上去，符文立刻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紧接着，大地开始震动，整个石殿都在摇晃，似乎地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剧烈运动。

地震停止后，张霁月挥了挥手，驱散眼前的尘土。

尘埃落定后，她看见了石台后的高墙，石砖从两边散开，形成一个圆形的石拱门。

门后是一个圆盘。

五米直径的，纯金打造的圆盘，由几根长线坠着，吊在石拱门外。

张霁月探出脑袋望了一眼。

门外是个巨大的洞穴，洞穴的上方挂着一轮新月，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看起来就像一个真正的月亮。

只不过这个月亮，被挂在了山洞里。

一座数十米高的天秤，矗立在洞穴中央，天秤的其中一盘空无一物，吊在石拱门外，另一个盘里盛放着一颗心脏。

一颗正在缓缓跳动的，围径超过三米的心脏。

嘭嘭嘭嘭嘭嘭。

那是它的心跳，如有力士擂重鼓。

张霁月退后了几步，额上流下一滴冷汗。

她有些恐惧。

她有一种，莫名的，荒谬的感觉，她看着那颗心脏时，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心脏。

她的恐惧，她的憎恶，她的喜怒哀乐，都被无限放大。

各种强烈的，汹涌的情绪，如山崩海啸般，瞬间把她淹没。

就像一只强壮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的心脏，任意搓圆捏扁。

心中的恐惧久久不能平复，使她丢失了作为一个武者最基本的洞察力。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影子已经悄悄爬上她的后背，从黑暗中掏出了一把匕首，死亡的阴影正逐渐逼近。

杀人是一门手艺。

对于耶格尔来说，它甚至是门艺术。

就像一个时时以匠心自省的大厨，不光他的厨艺无可挑剔，而且，面对什么样的客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递出一道什么样的菜，他有一套完整的思路。

世人称他为影子刺客，他其实不太喜欢。

死神在上，以尼伯龙根的名义起誓，耶格尔对死神的虔诚简直无可指摘，为每一个罪人敲响丧钟，传达死神的召唤，对于一个死神的门徒来说，这是无上的光荣。

至于如何评判哪一个人有罪

耶格尔的答案是，每一个。

当然，也包括眼前的这一个。

他的刀刃距离对方的脖子，还有半肘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