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苏云锦自尽被救回来之后，她曾在院子里拼尽全力救了一个粗使丫头。

当时他对苏云锦的印象尚未改观，还当是她为了做戏故意做给人看的。

后来得知她会医术，还整天将什么“人命大过天”“治病救人是医者的本职”挂在嘴上，当时也只觉得她虚伪。

可现如今再听到她的这些话，沈言璟却觉得自己对苏云锦再一次的改观了。

她骨子里确实是善良的，也确实是将人命看的极重。在她的世界里人不分贵贱，但凡是活着的人，她都会心生悲悯。

沈言璟突然想起梁祝里的一句戏文，从此不敢看观音。

之前他觉得她冷血无情，漠视生命。现在却觉得她悲悯世人，甚至有些悲悯的过头了。

她那么讨厌穆月白，现如今还觉得他对穆月白所作的一切有些太过过分，还不是善良的太过了？

沈言璟眯着眼睛：“你不是最厌恶穆月白么？现如今怎么还有帮着她说话的意思？”

苏云锦轻轻晃着小腿掩饰尴尬：“我是讨厌她，但最多是想要和她老死不相往来，从未生出过真的想让她死的心思。她又没害过我，我恨她做什么？”

“更何况，你不觉得她一个弱女子要经历和背负这么多，实在是有些太可怜了么？”苏云锦道：“之前她喜欢你，却不得不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现如今好不容易能和心爱的男人在一起，你却在谋她全家的性命。”

“这背着全族性命的爱情也着实太沉重了一些。更何况，事后你打算怎么面对她？让她也和穆家的罪人一起死？”苏云锦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那也委实太残忍了一些。我确实不喜欢她，但我觉得这些不喜欢在人命面前也没有那么重要。”

沈言璟倒也能明白她的意思了。

只要穆月白没有真的触及她的底线，谋过她的性命，她便也不会真的想取对方的性命。在她的世界里，对待别人的态度也都是别人对待她的态度。

待她好的人，她会加倍奉还，待她不好的人，她也不会就此揭过。

但即便如此，也断然没有对方予她三分的不好，她便要全盘报复回去的理由。

沈言璟神情复杂的看着她的眸子，却无端流露出几分柔情来。

很多时候，他是真的有些分不清苏云锦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了。

她势力又纯粹，聪明又愚钝。在她心里权势地位全都不值一提，却坚守着自己觉得对的道德准则，谨守的让他害怕。

怪不得苏云锦这些时日都不再粘着他了。想是觉得自己三年来的付出没有回报，也想要彻底放弃他了吧。

沈言璟伸手抚了抚她的侧脸：“你知道的，成大事者脚下都踩着枯骨。穆家是死有余辜，本王也并不觉得可惜。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本王不能留下祸端。”

苏云锦垂着眼，倒是难得没有打开他的手。

这片刻的温柔，竟让他这一整日紧绷着的神情缓缓放松下来。

沈某人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松了口：“不过这件事情本王确实对不住你，待到穆家倒台，罪大恶极之人定斩不饶。与这些事情没什么关系的人，本王可以卖你一个面子，让你处置她们的性命，怎么样？”

“真哒！”闻言，苏云锦顿时来劲儿了：“但我也不是有意为难你，我只是给你提个意见而已，也不想插手你的这些事情。我就是个治病救人的医者，没有你们那些弯弯绕。”

“恩，本王明白。”

善睐明眸终于从最开始的愤怒渐渐转向平和，沈言璟看着她头上为数不多的珠翠，不知怎么突然欲望熏心的凑了过去，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颈侧。

苏云锦：“……”

她激动之下，一瞬间有些没反应过来，此时手脚不听使唤的僵在原地：“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沈言璟轻轻在她颈边啄了一口：“你方才和本王闹的那么凶，现在知道本王不是沉迷女色，而是筹谋大事了？”

他现在不就是在沉迷女色！还是沉迷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