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锦早先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此时倒也并未惊吓，只是连忙转过身来跪倒在地。

“臣媳失言，还请皇上恕罪。”

百官皆噤言不敢出声，唯独皇上垂眸看着苏云锦，轻哼了一声：“朕还当你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呢，这装傻充愣一事，你倒是从来演得好。”

沈言锦连忙膝行一步上前：“父皇恕罪，王妃在王府中常日无趣，便常喜欢看一些坊间流传的话本子，而今胡言乱语也并非出自本心。”

“从话本子上看来的？”一旁的穆柯寻不悦的哼声：“那且问怀王殿下，您府上这话本子都是哪里来的？敢写出如此谋逆祸乱之言，当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但凡是个长了脑子的，都能听得出苏云锦方才的话是意有所指，指的便是穆柯寻。

现如今皇上就在面前，他不急着为自己辩解，竟还步步紧逼，咄咄逼人，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沈言璟的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刚要开口，却是苏云锦先说道：“穆将军在边关多年，久不食人间烟火，倒不知这些坊间的话本儿没什么稀奇的，里面什么古怪的故事都有。”

“就这样的话本，二钱银子能够买上一箩筐。”她微笑着看向穆柯寻：“我不仅会讲指鹿为马的故事，我还会讲狼子野心、害群之马、噤若寒蝉的故事，穆将军还想听么？”

皇帝垂眸看着与穆柯寻针锋相对的苏云锦，半晌没有开口。

这指鹿为马，说的是为祸朝堂的奸臣。狼子野心是穆家，害群之马是穆柯寻，噤若寒蝉是这朝堂上没长骨头的百官……

当今局势，他用俸禄养起来的文武百官无一人敢站出来多说一句。

倒是一个身居在王府之中的妇人，将这朝堂大事看的这般透彻。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岂会知道这些？

她会知晓，就只可能是在沈言璟的口中。他这个儿子，倒是个心里有数的。

“女子不可妄议朝政，若人人都像你这般指桑骂槐，大梁岂还得了？”穆柯寻向上位拱了拱手：“臣恳请皇上降罪怀王妃，以正朝堂之清明。”

沈言璟目不斜视，此时却也顾不了太多了：“妄议朝政？那穆将军想是太看得起内子了。”

“父皇，王妃有多少的才华，有几分的聪慧儿臣是再清楚不过的。她一届妇人，只不过是说个有趣儿的故事搏众人一笑罢了，哪有什么指桑骂槐之心？我大梁天府大国，包藏万物，难道连几句话都说不得了么？”沈言璟朗声道。

穆柯寻冷艳看着沈言璟，倒也多少看出了他的心思了。

他根本就没动过废立苏云锦的心思，那还让月白入府做什么？享齐人之福？

穆家的女儿生来高贵，不可能委身给人做妾。

他现如今的身份敏感，闹出这一出就是为了给月白铺好后路，让她能够安安心心的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做整个大梁最高贵的女子。

若沈言璟本就没有珍视穆月白之心……

亦或是说，在他心中，就连苏云锦都能重要过他的亲妹的话，那此人就不该托付！

穆柯寻咬牙切齿，此时也有些气愤难平了：“怀王殿下这意思是说，怀王妃什么都不懂，只不过是从话本里看来几个故事，鹦鹉学舌罢了。”

“不过怀王妃这学舌，是学的话本，还是学的怀王？”

“行了，不过是一个故事而已，也值得你们争来争去。”皇上摆了摆手：“今日宫宴本就是为穆将军得胜归来庆功的，岂好闹的这般不愉快。”

百官得了大赦，此时接连起身。

穆柯寻站在武将之首，一双不近人情的狭长眼睛扫了苏云锦一眼：“皇上仁慈，不忍苛责晚辈。微臣为大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被说是指鹿为马的权臣便也罢了。可微臣才进京一日，便听闻这京中关于怀王妃不洁的流言传的沸沸扬扬。”

“皇上，这皇室清誉向来是疏忽不得的。怀王妃与北燕胥氏的人这般不清不楚，乃是不顾怀王的脸面，不顾整个皇室的脸面！微臣请旨！”穆柯寻再一次跪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