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训练有素的士兵已经将重伤的谢昱盛制住，刀悬在谢昱盛的头顶。少年发丝垂落，掩了眸色：“三哥这是做什么？”

三皇子清了清嗓子，冷然道：“大胆！勾结前朝余孽，林中刺杀，犯上作乱，此乃其一；刺杀不成败走逃匿，掳走王爷，此乃其二。桩桩件件，人证物证俱在，你可知罪？”

“人证物证何在？三殿下空口无凭，便叫我蒙受这不白之冤？”谢昱盛欲抬头直视三皇子，被旁侧的士兵狠狠压住头颅，口中尝到了泥土与血腥味。

“四弟这话问的有趣。人证物证不就在此么？刺客已经坦白，郡主亲眼所见，王爷更是在此。你还有何话说？”

谢昱盛笑出声来：“三皇子说什么便是什么，这大周莫不是成了三殿下的一言堂。”

有女声迟疑响起，居然是在求情：“此事蹊跷，不若回了京城，再行审理。”

“女子终究难成大事。”三皇子嘲讽道，“如今安全无虞，郡主可是因为婚约之事，便心软了。皇叔，你说呢？”

庭院空旷，左侧的桑恪与虞倚寒都被士兵看守着，身上没什么伤，的确性命无虞。弓箭手团团围住万箭待发，只要一声令下，就可以将他们射成筛子。另一侧角落，谢昱盛得到重点照顾，刀悬于头顶，狼狈不堪，血色染红了半边衣襟，刚刚那几句话，像是耗尽了他的气力。此刻他垂着头，生死不知。

“王爷！”虞倚寒看着走到叶悄身边的三皇子，瞳孔骤缩，忌惮之色尽显。

“三皇子这是做什么。”叶悄嗓音如常，笑意却不达眼底。三皇子拍了拍叶悄的肩膀，像是颇为苦恼为难：“为防郡主受奸人蒙骗，我只能暂且稳住她。”

“不知皇叔，可也是为奸人蒙蔽？”三皇子附在叶悄耳畔低语，如同毒蛇吐信。叶悄看着虞倚寒颈侧的刀刃，缓缓吐出一口长气：“林中刺杀，的确是四皇子所为。他谋反之心早已有之。”

“真相大白。”三皇子朗然大笑。

“既然如此，就剜了这乱臣贼子的手足眼睛，带回京城伏罪。”

“且慢。”叶悄的目光寒凉如雪。

三皇子好整以暇：“皇叔还有何话说？”

“谢昱盛折辱于我，我恨他入骨，只希望能手刃了他，以泄我心头之愤。看在往日多年情分上，三殿下可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叶悄垂眸，避开三皇子狐疑的目光。

谢昱盛恢复意识之际，就听到了这番话，他辨认许久，终于确信了那是叶悄的声音，却是字字如刀，刺进他的心里，搅动翻转，血肉模糊。又或者是失血过多，他只觉手脚冰凉，有寒意丝丝蔓延至四肢百骸，最后只化作一声轻笑呵出。

“皇叔要杀我？”

“不错，这些时日我日日忍耐，只等这一天，能将你斩于剑下。”

谢昱盛目光涣散：“那当初又何必救我？”

“救你是举手之劳。我那时怎知你狼子野心？况且......我最恨有人把我当做女子。”叶悄嗓音清冷，说到最后竟是咬牙切齿，像是恨不能将谢昱盛碎尸万段。

三皇子竖着耳朵，面上茫然了一瞬，慢慢才觉出味来。分桃断袖之事他有所耳闻，叶悄也因为容貌姣好之事一直烦忧，听这意思，谢昱盛竟是让叶悄雌伏于他身下？知道叶悄心高气傲，素来隐忍，此时三皇子对叶悄所说之话已经信了八分：“好，既然如此，皇叔不如手刃了他。”

鲜血模糊了视线，谢昱盛从怔然中回过神来。他想说，我喜欢你，从不是把你当女子。最终只是自嘲一笑：“这些日子虚与委蛇，一定恶心坏了皇叔。”

没人回话。叶悄走到桑恪身边，利落地抽出那柄薄如蝉翼的快剑。恍惚间想起那一日他在猎场骑着照夜玉狮子，飞身抽出燕将军的剑。

同样是为了谢昱盛。

只是，那一次是为了救他。这次，是为了杀他。

风声猎猎。虞倚寒看着身侧叶悄宽大衣袍下的单薄身影，竟然有一种一触即碎的脆弱感。思绪纷扰间，她忽而想到什么，目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