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老高走到班级后门时，发现班内悄无声息，外头也没有人在走廊闲晃。

18班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后门上的透明小窗户早被沈廷乐用报纸糊住了，老高踮起脚往里面张望，只能看见黑体加粗的巨大新闻标题【呼吁政府给高中学生减负】。

老高默默地走向前门：“……”这群小兔崽子居然不是随便选张报纸贴上去的。

踏进教室，他倒吸一口冷气，震惊地发现班内有一部分人居然在埋头…写作业？

揉揉眼睛，他再瞪眼仔细一瞧，哦…原来不是写作业，而是抄作业。

耳旁又依稀响起田老师刚刚无奈的话语：“别说写作业，他们就是能把作业抄完，我都谢天谢地。”

他在心底默默安慰自己，抄作业也是一种莫大的进步，至少和答案有一面之缘了。

老高开篇先讲了一大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和‘他很看好18班’的废话，现场熬了好几锅新鲜的热鸡汤，硬生生又把大部分人给说瞌睡后，终于直入正题。

“同学们，这节班会课我们要选出班长，团支书，纪律委员，学习委员，体育委员，生活委员和各科课代表。”

大家的反应十分冷淡，根本没有出现老高预想中争相报名的场面，他们的表情翻译成文字后，大抵就是一个漠然的‘哦’字。

“那就从班长开始选起吧，有同学想当班长吗？”

无人举手。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老高咳嗽一声，“大家不要害羞，想当就举手啊。”

老高的目光逡巡了一圈，在每个人身上都停留了一秒以上，最终牢牢锁定在了顾煜身上。

顾煜上学期就是18班的班长，18班也最服顾煜的管教，没有人比他再合适‘班长’这个职位了。

可是顾煜不这样想。

他还将头埋在英语笔记本中，眉头紧锁，尝试着将生涩的英语单词串成连贯的句子，任凭老高对他如何挤眉弄眼，他都浑然不觉。

严律唤了他一声，他才茫然地抬起头来，正好对上老高希冀的炙热眼神。

他莫名其妙地对严律说道，“他为什么给我抛媚眼？”

“他希望你当班长。”

“哦…那你希望我当吗？”

严律怔了片刻，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注意到顾煜，是在早上跑操的时候。

那时顾煜是18班的班长，自然要站在引人注目的第一排，带领18班跑操。

高一站在外跑道，理科18个班，文科6个班，总共24个班挤在400米的跑道上，两个年级2000多人填满了操场。

当时刚军训完，放眼望去，女生清一色的中短发，男生都是强制性的寸头，再穿着土得掉渣的统一蓝白校服，谁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顾煜例外。

他从外貌上印证了‘金子总会发光’这句话，茫茫人海中，他只是不经意地一扭头，便看到了这位大佬在做热身活动。

刻板的寸头被他诠释出桀骜不驯的别样味道，千篇一律的直筒校服穿在他身上像模特定制款，出奇地突显身材。

他简单地左右压着腿，目光盯着远处1班的方向，从左游移到右，像在寻找什么人。

他旁边几乎挤满了女生，在他身旁说话的女生特意拔高了音调，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所以他周围一圈显得特别吵闹。

至少在严律听来是这样的。

虽然操场上教导主任拿着话筒在咆哮着各班快点就位，班主任老高嚷嚷着要清点人数，身边的白正明含着块硬糖在练习口语发音，菜市场与这相比，简直像个静谧和谐的世外桃源。

可不知为何，他那时便觉得顾煜周围的叽叽喳喳声听起来比所有乱七八糟的纷扰杂音还要刺耳，还要不能忍受。

他低下头，深呼吸几口，平静自己莫名跳地有些快的心，开始背自己的生物。

几秒钟过后，他又不自觉地抬起头，朝顾煜的方向望过去。

清晨云少，阳光毫无遮拦地直射下来，天空白茫茫一片，叫人无法直视。

可那时候的顾煜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