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死了。

南音昏沉地想。

病床前站了很多人，她看见了方茹，沈鹏见到了林微微、甚至还见到了周期和顾子言，却唯独没有看到沈楚航那小变态。

她听见方茹附在她耳边，带着压抑的哭腔，“沈楚航马上就回来，音音，你再等等。”

接下来她还说了什么，南音已经听不清了。

【宿主，进度条已经到达百分之百了，是否马上传输？】

“嗯。”

最后，南音用力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病房，还是没有他。

再见了，沈楚航。

再见了，小变态。

——

一路上，保镖把车开得飞快，在马上到达医院时，前面突然发生了车祸。

沈楚航什么都顾不得了，他打开车门，把保镖们的呼唤抛之脑后，拼命地朝医院跑去。

昨晚下了一场雨，地面很湿滑，少年跌跌撞撞地奔跑在路上，摔了马上又爬起来，他什么都顾不得了。

他想要看看她，他多想看看她。

姐姐，等我。

等我。

少年恐慌地无声哀求，通红的眼眶已有泪水滴滴地往下落。

喉咙里腥甜的气味越来越浓，胸膛里都是钻心刺骨的疼痛。

恍惚间，沈楚航好像看到了第一次见到南音的样子，夕阳下的巷子里，她一本正经地让他不要打架。

“姐姐，求你，等等我。”

他终于跑到了南音的病房前，一路上撞到了多少人，摔了多少次，他全然不记得了，在即将推门而入的瞬间，病房里突然传来了悲拗的哭嚎声。

他怔住了。

浑身的伤口都在一瞬间疼了起来，他迷惘地站在病房前，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他前半生乖张不羁，不懂得爱，是她教会了他。

而如今，他却要用一生从她沉溺的爱恨中走出来。

最后，少年轻轻推开病房的门，众人看见他狼狈不堪的模样，一时之间，都忘了说什么。

沈楚航唇角扬起一抹软甜的笑容，他声音温和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想和姐姐单独待一会儿。”

沈鹏和方茹把所有人都带了出去。

沈楚航坐在病床前，看着床上的少女，突然觉得，她好像比两天前，又瘦了一些。

沈楚航脱掉鞋，在她身边静静躺下来，伸手把她揽到怀中，像以前那样，轻轻抚摸着她削瘦的脊背。

他细致地耐心地看着她，看着少女每一寸的肌肤，每一根发丝。

想要把她的容颜，刻在骨子里，然后活下一辈子。

她面色十分平静，嘴唇甚至还泛着粉色，恍惚间，沈楚航觉得，她没有离开。

但她身上又那么冷，好像无论如何，都捂不热了。

少年颤抖着手，搂着她发顶，将她整个纳入自己怀抱，眼泪落入了她脖颈中，一声接一声地呢喃着，“姐姐”。

“姐姐。”

少年整个人都在发抖。但怀中的少女却沉默，没有丝毫的反应。他箍紧了她，想蹭蹭她的额头。“姐姐。”

沈楚航紧紧地咬着牙，四肢都在抖，眼泪霎时打湿了她的衣襟，哽咽声像在悲鸣。

他从没这么鲜明地感受到，南音真的离开他了。

——

那年夏天的江城出现了两个奇迹。

江城一中的一个学生高考考了满分。

那个男生并没有去世界名校，而是去了A大。

那年夏天，沈楚航失去了他心爱的姑娘。

他前半生寡情，幼年孤僻，无人疼爱，少年时遇到了太过明媚耀眼的人，教他爱，教他成长，让他余生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