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粮油公司仓库。

剧组全员起了个大早，天都没亮就起的那种。贾章柯熬夜熬到黑眼圈尝尝占据他那肿肿的眼睛边，但是一整夜没睡的他却精神很好。

院子里吵吵嚷嚷的，都忙着这啊那的。拍摄基本接近尾声了，眼看着日子一天天倒数，看到了希望的众人开始更加努力干活。之前都在剧组里过了春节，于是不少人都想着，起码在元宵的时候赶回去。

“好了吗？好了我们就开始！”

贾章柯大喊着，嗓子因为一夜没睡很沙哑，但是对讲又把这声音放大，有些洪亮和沙哑混合的奇怪感觉。

“没问题！”

“Action！”

卡车停在院子里。车已发动，正在预热。崔明亮和二勇来送张军。

钟萍穿了件鲜艳的上衣，裤腿上有两条直直的印痕。张军和父母都穿着厚厚的衣服坐在卡车上，上面还有很多搭车的人。

...

“你把扣子扣上。”

“不冷。”

“扣上嘛。”梁景东于是无奈扣上，但这对于“钟萍”很重要。毕竟在这种事情面前，她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

林浩上前：“路上小心点。”

“没事，一到太原就转火车了。”相对于女朋友，“张军”心里更多是激动。

“别把自己弄丢了。”王波道。

梁景东于是边解扣子边说：“没事，丢了就不回来了。”

杨荔钠于是脸上就有点紧张：“把扣子扣上！”他把刚解开的扣子重新扣上，她便以为真的扣上了口子就能锁住人。

汽车开动，驶出了仓库大院。

“坏了！”

“怎么了？”

杨荔钠从衣兜里掏出两包大前门烟，但车已经远去，她有些懊悔：“忘了！”

“忘了好，他少抽点好。”于是林浩幽幽接上，大家在这站着，看着门口好久。

这一群热爱俄国文学，欧美电影的小资们，他们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终于还是被时代的洪流裹挟。

张军的离开无疑是一个信号，搅乱了整个局势。这些年轻人向往着自己的理想，然而，一切真的会如他们所想，他们的理想能够实现吗？

答案在下半部分，是否定的。

因为时代早就悄悄从他们身上流过，就像是喇叭里播放的牛（防河蟹）少奇平反出现在他们的背景里，而他们却未曾改变。所以下一步，就是理想主义的惨死。

...

这一阶段林浩的戏就算杀青了，下一阶段要等来年三月份。

“诶诶，不用了，我回去就走哪里拿得下。”

“拿去嘛，怎么，嫌弃东西不好？便宜了？”

“便宜个啥了，几十块钱一斤的东西。林浩，你不要给我啊！”

“一边去。”

林浩一边应付着现场的一众人等，一边就要准准备备上车。他回来收拾了一下，就得走，剩下的剧组还要在这拍一阵子才回去。包括一些崔明亮不在的场景和只露背影的场景，就用替身。

嘿，我这到哪都能用上替身了。

但当然提前走这不是因为别的，是拍的时候就说好了：《我的父亲母亲》去柏林电影节，15号上映，林浩自费飞过去，但也最多就给剧组节省下来几天时间，这时间尤为珍贵。

所以第一个走的重要人物，总是备受期待嘛。大家伙挨个上来和他拥抱，搞的他不得不出来开玩笑调节气氛，到最后是导演。说起来贾章柯对林浩颇为感谢，拍之前林浩还说自己不会，结果是越来越好。

“谢谢。”贾章柯还是说出了感谢，这其实因为林浩给剧组省出来的时间，让他又可以放肆了一把。这也就意味着林浩要自费飞去柏林，这将会是不少的钱。

“不用。”

林浩于是笑笑，电影还是第一的。

...

上午，京城机场。

“你这么说的，我也很期待这部电影。”在去机场的路上，电话里的曾黎不由得发出感慨，。

昨天和林浩把事情摊开以后，两人之间多了些亲密的意思。但可能是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