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淑阁。
几个丫鬟上了果蔬，躬着身子退了出去，顺带把殿门也带上了。
整个大殿静得落针可闻。
看着主位上撑着手臂的娴妃，几个妃嫔面面相觑。僵持了一会儿，娴妃开了口，“几位妹妹可知，姐姐我为何叫大家过来？”
所有人摇了摇头。
形容最小的李才人试探到，“娴妃姐姐，是想让我们过来聚一聚？”
娴妃还没开口，旁边的人就笑出了声。
李才人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又把头埋了下去。
“那，那姐姐是叫我们过来做什么？”李才人问到。
“是因为刚进宫的新人吧？”云嫔搁了茶盏，“昨天陛下召了新人侍寝，今晨陛下早朝就迟了，这样看来，我们怕是又要多上一位婉妃姐姐了。”
顿了下，云嫔又笑了声，“而且我听说姐姐被陛下从宣政殿赶出来了。”
这句话可一下扎在了娴妃的心上。
她家世无双，样貌才情一向也是出类拔萃。但陛下今天，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野鸡，居然让她出了丑，跌了份。
心气难平，娴妃抄起茶盏，一下砸到了地上。
“闭嘴。”娴妃低叱。
“闭什么嘴？莫不是姐姐被戳中了心思？”
云嫔可不怕娴妃，她家的权势也不弱，但在宫里总是被娴妃压了一头，连恩宠都少了一成。今日难得见娴妃受气，心头自然爽利，哪里肯就这么住嘴。
“姐姐也是，平日里自诩大度，也时常劝诫我们要雨露均沾，识时务。怎么到了今日，偏偏就容不下一个新人了？”
两人争斗，其他人都瑟瑟地闭上了嘴巴。
娴妃喘息了几口，指尖捏在榻上，指骨发白。片刻，她松了手，目光嘲讽地看着云嫔。
“夫君。”娴妃开口，嗓音甜甜蜜蜜。
“什么？”云嫔懵了一下。
“夫君。”娴妃又叫了一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娴妃的身上。娴妃垂着眉眼，不冷不淡，“那个新人这么称呼陛下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
殿内猛地一静，又突地哗然起来。
夫君是什么？
夫君是那些平头百姓称呼自己相公的。但陛下是什么人？那是天下之主，真真正正的真龙天子，就算是皇后也不一定能称呼陛下夫君。
云嫔一下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咔吱一声惨叫。
娴妃满意地看着云嫔，“现在云妹妹还能大度吗？”
说着，不等云嫔回应，娴妃又继续到，“我这次叫众位姐姐妹妹过来，也只是想跟大家谈谈心。恐怕这宫里，真要出另外一位婉妃娘娘了。”
婉妃独宠宫里十几年，就算是死后，也一直稳稳地压了宫里的妃嫔一头。可谓是盛极一时，风光无限。
但是，苏九灵目光一扫而过，身子跟着黑影蹿了出去。
想不到凤栖阁外面富丽堂皇，里面却简单冷清，普通得连她最偏远的青竹园都比不了。
李明轩真的宠爱婉妃吗？
念头一闪而过。
黑影速度不快，苏九灵几步就赶了上去。
是个蓬头垢面的宫女。
“你是谁？”苏九灵问。
宫女没应，左右踉跄着继续向前。
“你怎么在凤栖阁的？”苏九灵又问。
宫女还是没应。
想了片刻，苏九灵伸手拽住了宫女的手臂，脚步又快了些，整个人挡在了宫女前面。
“啊！”如同被蛰了一下，宫女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她两只手抱住头，一下蹲到了地上，发出了短促的惊喘。
没料到反应这么大，苏九灵讪讪地缩回了手。
“我不是故意的。”
顿了下，苏九灵蹲到地上，偏着头看宫女。
宫女已经上了年纪，她的头发乱糟糟的，发根也已经花白。身上的宫女服也脏得不成样子，衣襟上沾满了泥土和油渍。
苏九灵皱了下眉，放缓了声音，“我是不小心闯进这里的，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从这里出去？”
宫女又抖了一下。
苏九灵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戳了一下宫女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