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然被鹤顶红气得不想出声，太医都忍不住往她头上试了试，暗想少夫人莫不是被要毒傻了？
哪有人嫌毒药不够剧烈的？这不是开玩笑嘛，没想到将军府的少夫人还是个幽默的姑娘。
御医怀着诡异的心思走了出去，倒是长松了口气，“还好啊，少将军命途多舛，少夫人若是没了，对他该是多大的打击啊。”
尹默这会儿也反应过来，拿袖子擦了眼泪，将方才那情不自禁的自己抛之脑后，打死不愿意承认自己流过泪，“仰赖太医了。”
“嗐，都是少夫人命不该绝罢了，”御医摸着胡须长叹，拿起药箱往院子外面走，一边庆幸道，“少将军同少夫人感情至深，老夫替她逼毒的时候，少将军那模样吓了老夫一跳。”
尹默想起自家儿子儿媳也忍不住红了眼，“都是好孩子，好孩子啊。”
御医与尹默颇有交情，行至无人处突然正色，“只是少将军最近时常遭遇刺杀，老将军可曾想到原因？老夫方才为少夫人治伤之时，少将军眼中若有恨意扰动，怕是不祥啊。”
“老兄何尝不知呢？”尹默难受地叹气，“吾儿……命不好。”
生得不好，长得不好，住的地方也不好，出门一趟，走到哪里哪里就有异样目光。今日明明是他受到刺杀，但听听外面那些人怎么说的？
“将军府的少将军是个煞星，走到哪里哪里就有血光之灾，迟早会克死夫人”。
谁都没有去想过是谁要杀他，为什么要杀他，他又做错了什么？从来说人命最大，但事情发生在他身上，却无一个去质问杀人者的罪。
御医家中祖孙四代，最是看重幼子孙儿，很是明白老将军心中的痛苦，不觉抬手拍拍他的肩膀，“老将军也不必忧虑，新任的顺天府尹范大人不是已经应下此案了吗？我看这位小范大人倒是个眼里有谱的。”
尹默转念轻笑，“下午听他说话，是个敏锐机警的孩子。案子不好查啊，查不出来也罢，孩子没事就好。”
“也对，”御医含笑，“少夫人完好无缺，想来云柏在天有灵也该瞑目了。”
尹默笑容一僵，表情逐渐龟裂，“什么？”
御医一怔，“云柏啊，少夫人的父亲不是叫云柏吗？”
“是，”不知是否天色黯淡的缘故，尹默脸色发黑，“太医方才说‘在天之灵’是何意思？”
御医越发诧异，捉摸了一下自己听到的话，迟疑道：“难道云柏还在世？可我怎么听那位兰新姑娘的意思，这云家若再没了少夫人，就已经灭门了？”
灭门……
尹默默然不语，御医在想发问，倏然一阵夜风袭来，他下意识将手放进袖子里，却听尹默沉了声音道：“兰新那丫头不知礼数，平素就知道口不择言，让太医见笑了。”
御医脸色微妙，心领神会地点了个头，“没见识的丫头，急起来胡言乱语也是有的。”
“本将送太医出门，”尹默不想多谈，态度依旧温和，抬起的手却带了几分不容拒绝的强势，“今日有劳太医了，他日太医若需帮忙，我将军府愿为一助。”
如此大的人情，可也算是封口费了吧？
御医摇摇头，“老将军一门忠烈，双子战亡，为国尽忠历历在目，老夫敬佩不已，能帮上你的忙，无需如此大礼。”
背后，柏轩楼外，云脉静静落在门口，伸手握着肩上的刀伤，疑惑地看了眼越走越远的老将军，而后疾步进了楼内。
墨韵正着人领着晚膳，冷不防看见云脉带伤而归，惊呼一声便上前来，“你怎么了？哎呀，好重的伤！来人，拿伤药来！”
“还好，任务完成了，”云脉望了眼那门口大开的寝室，轻喘着气坐在外面的石桌旁，英气的眉毛蹙起，“我来问问少夫人的情况，她怎么样？”
“少夫人死里逃生，毒逼出来就好多了，那鹤顶红要是落在少将军身上，怕是这会已经……唉，”墨韵直接替他撕开肩上的衣料，无奈道，“我看你的伤比少夫人倒是还要严重些，人都抓住了？”
少夫人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