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淑惠已经在柏轩楼的院子里坐了许久，在看见那白头老翁出现的时候，口中一开口茶水险些喷了出来。
“这、这位先生，高寿啊？”
老人登时脸色黑了下来，尹景曜头皮发麻，连忙把严淑惠往后扯了一下，“娘，神医不喜欢别人问他的年纪，这是忌讳。”
严淑惠不以为意，什么忌讳不忌讳的，照她看啊，最大的忌讳就是这将军府，若是他救不了人，保不齐这柏轩楼会成为他的菜市口也不一定。
不过有求于人，何况对方又看起来是如此“高寿”，她也不好摆着架子，立刻堆了满脸笑意毕恭毕敬地请道：“老先生可算来了，我们已经等了好久了，来，您请，我家老爷啊，就在二楼！”
墨韵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没有去阻止严淑惠想要借机上二楼的动作，只是静默地跟随在后。
严淑惠当是君无声的话有了效果，高傲地冷哼一声，“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给老先生倒杯茶？”
墨韵深深看她一眼，“是，继夫人。”
老人也古怪地扯了下嘴角，那双分明已经褪去了青春和光彩的眼睛，笑起来平添几分阴鸷，就像山崖上啃食尸体的秃鹫，让人莫名全身发寒。
上了二楼，他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下只有几个熬药童子和个浓密药味的平台，嗓子嘶哑地问：“老将军身边，不是有太医吗？”
尹景曜忙拍马屁，若是细看，似乎还能从他眼中看见一丝敬畏，“太医院不过是些沽名钓誉之徒而已，哪里比得上老先生见多识广？他们若是治得好父亲，我也不会请您来了不是？”
“沽名钓誉？”老人短促而急切的大笑，“哈哈哈，说得没错，太医院，都是废物！嘿，废物，废物！”
严淑惠眼皮一抽，怎么觉得这老先生看起来有些不靠谱？
三人随即进了屋，一抬眼便看见了那个躺在床上的、无声无息的尹默。严淑惠呼吸一顿，神色复杂，“老先生，烦请尽力。”
然而老人却没有理会她，他挥开了尹景曜的手，力气之大几乎让尹景曜跌倒，而后几个快步来到了尹默身边，剧烈的呼吸了两口气，双眼放光地瞪着尹默。
“尹默，大将军，”他怪异地笑起来，从袖中拿出一枚药丸，明知道尹默看不见，却还是在他眼前晃着，“你看，你是大将军了，当年踩着芽儿上位，结果现在、哈、哈……还不是落到我的手里了？”
严淑惠脸色剧变，“你在说什么？你认识老爷？你手中拿的是什么药？你——”
“娘！”尹景曜忽地抓住了她，声音一沉，“娘你别担心，爹不会有事的，他很快就会醒过来，然后只记得我们，真的，你不要着急！”
严淑惠倒吸口凉气，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而后浑身一颤，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视线在他和老人之间来回移动，条件反射地捂住了尖叫。
“他是、他是你的父亲啊！”严淑惠嘴角直颤，“你……他的毒……是你下的？然后你，你又找来……是你设计的这一切？！你疯了！！”
“我当然知道他是我的父亲，我也没有要害他啊！可他太偏心了！”
尹景曜不想跟她在这里争论，深怕会引来别人，还好墨韵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出现，他才松口气，用力扣住严淑惠的肩膀。
“娘，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想想，将来我要是被分出府去，你在这府里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尹景曜坚决地盯着她，“娘，事已至此你已无可奈何！你就听儿子的，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等爹醒了，我们就让他吧尹珏城逐出京城，这将军府自然就是我们的了！”
不，不对！
严淑惠恍然反应过来，看着疾言厉色的尹景曜，陌生与寒心交织。
他竟对自己的父亲都能下次狠手，那她这个母亲呢？他……他怎么会想出这种招数来？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毒药？
“是你？！”严淑惠脸色大变，指着老人脸色苍白，“是你给我儿出的主意，你竟然教他弑父！”
老人却是充耳不闻，仿佛根本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