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青雀又两手空空的回来了。
“大姑娘，那……那刘婆子欺负人！说什么要给主子准备饭菜，没空烧水，连太太都没在白天要热水。可我明明看见，刘婆子灶上烧了满满一锅滚水！”
小丫头眼里含着两包泪，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气得脸都红了。
“我就知道。”
那老婆子还是那样眼皮子浅，也不看看自己当年是先太太提拔上去的人物，只听见宋氏进门，就忙不迭地巴上去，什么吃的用的都往上面进贡，生怕怠慢了她。
自家人占着厨房这油水充足的地方也没捞到一星半点，反而吃糠咽菜也要把太太伺候好了，生怕从这个地方被赶走。也不晓得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岂是送几样好东西就能抵消的。
太太手里这么多人，哪能容得下前头正室的部下，一个个都伸长脖子盯着她的错处呢。随随便便找了个食材不新鲜的错处，她连句辩解的话都讲不成，还不是卷着铺盖就滚了。
可怜先前进贡的好玩意儿，全都喂进狗肚子里了。
傅抱月暗暗咬断银牙，手上却慢条斯理地捋着头发，冲窗外抬了抬下巴。
“难道咱们还能给一盆水憋死？院儿里不是有口井么，难道就洗不得？”
这可是井水呀！
天寒地冻的，院子里的雪都还没化完呢，怎么能用凉水洗呢。
小丫鬟嗫嚅着动了动嘴，看着傅抱月明明怒火冲天，却又不得不强自忍耐的的委屈，再环视着陈旧破烂，处处透着寒酸气的屋子，不免眼眶一热。
同是老爷生的女儿，大姑娘还生在二姑娘前头呢，人怎么就这么不同呢？
身边丫头作何想法，傅抱月无从得知，盯着犹带寒气的水面，心中怨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斗志。
“青雀，我知道你平时爱玩，也常常和丫头们出来偷懒斗草。”
瞥了眼小丫头剧变的脸色，傅抱月顿了顿，方才悠悠说道：
“那老祖宗身边的几个大丫鬟，我叫你和她们套套近乎，现在可认识几个了？”
“老祖宗身边的姐姐都……都忙……我花了好大功夫，才认识老祖宗身边的三四个姐姐。”小丫鬟青雀满脸愧色，两手不住揉着衣角，“都是奴婢不好，花了姑娘这么多钱，也没办成姑娘交代的事情。”
傅抱月原也没想她能办成什么大事。毕竟老祖宗身边的东西，就算是只阿猫阿狗，那身份也与别的不同。老祖宗待人又是极好，每每赏赐都极为丰厚，身边的丫鬟与其说是下人，不如说是“二姑娘”，份例待遇比府里不受宠的姨娘还高呢。
青雀拿着她往日攒下的体己，还能和三四个丫鬟攀上交情，说实话已经出乎意料了。
“又认识了哪几个姐姐，说来我听听？”
小丫鬟不疑有他，一五一十地把认识的人都倒了出来，傅抱月耳边听见一个人名，心下不由有了计较。
伸出手往水里搅了搅，直把一池春水搅成碎琼乱玉，然后通往水里一跳！
井水寒凉，砭肌浸骨，她心底却是一片火热。
这辈子要还是落得个没下场，那她还不如早早投胎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