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两位嬷嬷走一趟了。”苏琬颖小口饮着茶，而后在盎然的热气里抬眸，示意杜鹃给了两名婆子赏钱。
两名婆子脸上堆了笑意，
各自行礼退了出去，心中无不欣喜这份好差事，心中也对王府未来的主人也更加恭敬。
这会儿间，外面天色灰蒙蒙一片，继而飘起了雪花，伴随着冷风习习，冰凉轻柔的雪，落地茫茫。
树梢枝头，屋顶地面，雪花随风翻飞，不知归处。亭台楼阁，湖面池中，薄冰碎雪堆积，隐入其中。
听雨轩屋内，小香炉内燃着缕缕清竺香，
书桌边的苏澄渝正执笔写着什么，如葱段般的十指水灵的仿佛能掐出水来。
挥笔动作间，她眸若剪水，肤若凝脂，眸间若有着盈盈泪意，看得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而那跃于纸上的娟秀小字，亦是字字现出了女儿家的温婉小巧之意。
这会儿间，窗棂隔扇外，只听得一阵脚步声自檐下经过。
还未听得外面丫鬟传话，便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已入了外间。
苏澄渝至书桌后抬眸，面容清丽带着一丝清冷之意。
外间之人在挑帘前顿了脚步，而后拂落肩头的雪，这才迈步入内。
来人一身娟花袄缎，发间只戴了一只素色的银钗，似有愁郁笼在眉间，看着没有精神，正是苏琬颖身边侍候的杜鹃。
她行着礼，缓缓道，“二小姐。”
苏澄渝上下打量着她，眸间有着隐隐笑意，“姐姐待下人是真好，这样好的缎子也舍得赏了你们。”
杜鹃并未说话，微微侧了身垂手立着。
苏澄渝坐在了桌边，端起桌上的茶小口饮着，她水眸盈盈，唇色若花颜，墨发间带着一支镶海珠玉簪。
海珠颜色清丽，镶嵌在色泽光亮的玉间，流畅饱满，光滑细腻。如江海中月，似山林间泉，给人以清尘脱俗之感。
“杜鹃，王爷送给姐姐的是何物，你可仔细看清了？”
“回二小姐，奴婢……奴婢并未……”杜鹃抬眸，对上苏澄渝似笑非笑的眼眸，而后她匆匆移开目光，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那匣子内也大多是成婚所需的衣裳首饰之类的。”
杜鹃声音有些低哑，她缓声说着，“奴婢并未一件件看，只得姑娘允许捧了几支发簪步摇给她看。”
“成婚所需……”苏澄渝沉沉搁下手中的茶杯，有茶水随着她的动作溢出。
她手紧握，眸间隐有几分凌厉，也不知苏琬颖那个贱人使了什么狐媚手段，才让四皇子对她如此上心。
婚期还有半年之久，如今便准备好了一切。苏琬颖也当真是心急啊，如今她得了这些，只怕高兴的尾巴都要翘上天了吧！
苏澄渝紧握的手骨节处泛白，眸中隐隐有了怒意。
好，很好。先让她得意一阵，现在越高兴，将来便会越痛苦。
总有一天，自己所经受的痛苦，必要千百倍的偿还给苏琬颖！
而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苏澄渝紧握的手缓缓松开，眸间的怒意渐渐消退。
她看向杜鹃，语气轻柔，“很好，只要你忠心于我，好处少不得你的。”
“待将来事成后，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替你寻个好人家做个正经大房，一辈子荣华，再不必屈于人下。”
“杜鹃，现在必要机灵着点，不可给苏琬颖发现了端倪，才有日后的好日子，你可记住了？”
杜鹃点了点头，心中已满是苏澄渝描绘的那番荣华景象。
况且如今的她也只是每日替苏澄渝汇报了苏琬颖院内的事情，并未做伤天害理的事。
苏澄渝只是想知道那边的消息，并没有恶意，那她也就不算背叛苏琬颖了。
思及此，杜鹃心中郁积的愁愤也减轻了。
再说苏琬颖，虽待自己不错，可她也不过是将一些自己看不上眼的东西赏了她们这些做下人的。
她入不了眼的，何必赏了她们便要因此感恩戴德？让她们一辈子忠心？
说到底自己终究只是个下人，要为苏琬颖端茶倒水，可哪有人会一辈子甘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