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恍若一抹黛色剪影，溶于清冷的月色里，惊惶，慌张。
“怎，怎么会突然…….”她不甘，“老师，可以请假几天吗？参加完我的婚礼再去，好吗？”
何焕低着头，一脸歉疚，“我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你也知道，去康桥深造是我的梦想，如今我已为人师，能去那里教书育人，我很荣幸。”
“可是，那天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日子啊，怎么能，怎么能没有你呢？”姜梨上前抓紧了他的衣袖，她不能像以前那样哭鼻子威胁他，也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撒泼满地打滚，他也不会对她言听计从，不会摸着她的头往她手上塞一根棒棒糖，他们之间，有太多成年后约束的边框，以前有多亲密，多在乎彼此，往后便会多疏远。
何焕避开她的手，和她保持着距离，姜梨的手一顿，停在半空中，精致的礼物盒掉在地上。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姜梨，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如果有一个疼你爱你的人，我衷心为你高兴，这个世界上两情相愿的人不多，你要好好珍惜这个肯为你停下脚步的人呐，对不对？”何焕轻俯下身，将她垂在风中的碎发挽到耳边，“我们姜梨，终于长大了。”他捏了一把她的脸，捡起地上的礼盒交到她手里。
在他离开前，姜梨鼓起勇气喊住他，“老师，祝贺你梦想成真。”
何焕点头，礼貌而疏离，“谢谢，你永远都是我最出色的学生。”
他再没有任何留恋的意思，姜梨泪眼模糊中，他驱车离开了。
半夜早过了十二点，宋芊芊没忍住睡了一会，顾廷霈才应酬回来，照旧带着一身的烟酒气，最近他总是很忙，晚上她睡熟时他回来，早上她还没清醒床的另一半就空了。要不是放在餐桌上为他留的汤被喝了，她甚至怀疑他没回来。
“还没睡？”他摇摇晃晃挂好外套，险些栽倒在她趟过的沙发上。
宋芊芊迷迷糊糊的起身扶住他，她眼睛都睁不开，却说，“我不困。”
顾廷霈揉了揉她的头发，没再说什么，却一头栽倒在她怀里，宋芊芊连拖带拽把他弄到床上，热了杯牛奶又过来叫醒他，“顾廷霈，醒醒。“
顾廷霈在生意场打拼这些年，跟在他身边最长时间的就是胃病了，以前他在国外留学吃不惯那里的饭菜，经常饿一顿饱一顿，从那时落下了病根，宋芊芊从前在厨房帮忙，特意在桂姨那打听来的。
顾廷霈睡的不深，他也习惯了每次酒后她的这杯温牛奶。很多时候，顾廷霈总觉和她像是结婚多年的夫妻，有刻在对方骨子里的习惯。他很喜欢她给予的关心和温暖，他觉得，那时候他最像人。
半小时后，宋芊芊才照顾完他躺到床上，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急着入睡，而是钻进他的被子里，抱住了他的腰。因为喝多了酒的缘故，他已经睡得很熟了，宋芊芊盯着他的后脑勺，意外的失眠了。
她莫名想起白天姜母说的话，然后她又觉得好笑，很久以后，或许是受到夜色的蛊惑，她忽然小声开口，“顾廷霈，我们生个孩子吧？“
她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而是练习将这句话说出口的勇气。她真的很想拥有属于他们的孩子，那样，即便是分开，他们的一辈子也有扯不清的联系。
窗外是满天星光的夜晚，空气里弥漫着关于秋末时的最后一丝花香，然后风吹起，叶子怀念雪花飘落的方向。宋芊芊闭上眼睛，风里是他的气息，和他那句久久不肯散去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