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约定的时间，宋芊芊悄声下楼，小青早准备好，她骑着一台拉风的摩托车，将头盔扔给她。
凌晨三点半，正是月色最浓的时候，也是人最疲惫最松懈的时候。
小青无声无息解决门口的守卫，带着宋芊芊堂而皇之从正门进去。
“尸体在这。”宋芊芊昨天来过一次便深深记得。
小青点头，一把将程霖软塌塌的身体抱起，斜眼看着谨慎查看四周环境的宋芊芊，视线在她手里半举着的银色手枪上停留片刻，最终没说什么。
两人大摇大摆出来，小青吹了声口哨，寂静的夜，有雾弥漫着，只是该来的车却迟迟没来。
小青眼身一凛，却见身后灯火突然大亮，她意识道不好，只是来不及叫停，远处有辆黑车冲破浓雾，突然驶来将两人的身影牢牢挡住。
“上来。”熟悉的声音让宋芊芊一愣。
小青也颇意外，看到宋芊芊率先跨到车上才上去。
那辆商务车足够大，小青安置好程霖后，仍不放心往后看，宋芊芊扒着车座几次欲言又止，直到驾驶座上的男人微微侧头，对着她说，”后面有毯子，别着凉。“
宋芊芊紧绷的神经才倏然放松。
”你怎么来了？“她抬头盯着专心开车的男人，”顾廷霈，你在跟踪我吗？“
顾廷霈没回答，“先处理好这件事再说。”
宋芊芊掐住座椅上的安全带，又看了看后座的小青和程霖，最终没说话。
等到了小青事先安排好的安全地点，她才对着宋芊芊问。
“关于程霖姐，你打算怎么处理？”
宋芊芊跪在地上，为程霖套上长裙，她看了一眼站在门外吸烟的顾廷霈。
“我想把她葬在南城，等以后我死了，就睡在她身边。”
小青赞同道，“程霖姐也说过，她想死后就葬在故乡，她可以安安稳稳睡在那，再不用逃了。”
宋芊芊的泪没忍住，滴落了两滴，掉在程霖的早无血色的脸颊上。
小青见状，欲留下她与程霖单独相处的时间，便借口离开，”我去安排，尽可能赶在天明前火化完。“
宋芊芊点点头。
十分钟后，顾廷霈进来劝她，“这屋子温度太低，别待太久。”
宋芊芊倔强摇头，泪眼朦胧看着他，"我舍不得，舍不得，她还没有好好抱过我。“
“听话，芊芊，她最不想看到你这样，你让他安安稳稳走完最后一程。”顾廷霈拉住她。
宋芊芊继续摇头，“顾廷霈，是不是我害死了她？我那天如果不去，她就不用顾及，不用怕牵扯到我，也早就能逃之夭夭了。如果那样，她现在还好好活着，能哭能笑。”
顾廷霈拥住，尽可能温暖她，“芊芊，人各有命，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决定的。”
“芊芊小姐，都安排好了。”小青打开门，天快亮了，几抹黎明的光将黑夜如数驱赶着，宋芊不敢耽搁，狠心放下手。
“带她走吧。”她声音嘶哑道，任由顾廷霈捂着眼。她的眼泪源源不断涌出，嘴里喃喃着，“这是我最后一次哭了，最后一次。”
她讲给顾廷霈听，讲给自己听，也是讲给空气里如果存在的灵魂听。
小青一声令下，程霖将被投入燃着的熊熊大火中，火光映着她的脸，投入一片红，她手指间折射着一抹格格不入的凌厉的光泽。
“慢。”小青的一顿，她寻到折射的源头，一枚银色的戒指牢牢套在程霖的无名指上。